他的腰,不愿意放手。“那你还会回来找我吗?”他问。
他问问题的语气总是慎重而又严肃,好像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问题,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契约锁链。
席慕望着天花板,气憋在肚子里,“我是一定要回来的,没有人实习了一半就换医院的。”
蓝斯遇听到他的回答,安心地笑了。
席慕拉住他的手,跟他拉开距离,然后蹲下去看他的脸。“我不在期间,你一定要继续听话知道吗?饭要继续吃,药也不要停。”
“我知道。”因为席慕取悦了自己,他的表情好上了许多。
“真的知道吗?”席慕笑意更深,“药千万不能停啊。”
蓝斯遇看着坏笑的席慕,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揉他的脸蛋,一直将他的笑容掐到消失为止。
席慕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看起来健康了很多。”
蓝斯遇还是瘦,脸色也不好,但是总算不是之前皮包骨一样的状态了,都是多亏了最近有好好吃饭和休息。
“我已经跟我的学长以及李绛医生说了,如果你有急事找我的话,就让他们通知我。我虽然在上课,但是请假几天还是没有关系的。”席慕今天就要离开,这里的车只有两趟,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但是最好没有事,这里太偏僻了,过来很麻烦。”看完时间,他抬头,蓝斯遇正盯着他的手机,席慕立刻将手机收起来。“我要赶车,要走了,不然今天就走不成了。”
蓝斯遇放开手,“嗯。”
席慕看着蓝斯遇,还有几分依依不舍。“你一定要听话哦。”
蓝斯遇看着他的样子,轮带他叹气了,“不要像出远门的唠叨妈妈一样,快点走,不然真的赶不上车了。”
被他的比喻给逗笑了,席慕挥挥手,跑了出去。
脱下白色的大袍,背上书包,席慕青春洋溢,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离开了这家医院。
大门有保安在严密看守着,看他过来,才给他开门。当席慕的脚一踏出去以后,他立马将门关上。
铁门将他与医院的世界隔离开来。
席慕启程,走去等公交车等地方。走了两步,他忍不住回头。
这是一家建立在森林深处的建筑物,像是童话中给主人公探索的危险基地,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危险气场。
几分钟之前,席慕还是属于那一间建筑物内的人。
而现在,他站在外面,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哔,哔。”公交车在按喇叭了。
席慕回头,发现车已经来了,他赶紧跑过去。
车是空的,他坐在前头的位置,载着他的车辆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这里。森林的路并不平稳,他扶住了座椅,更有一种晃神的感觉。
“司机大哥。”席慕跟车上除却自己以外的唯一一个人说话,“开向这条路的公交车也太少了吧。”
“你是这里的实习生吧?”司机大哥继续扶住方向盘。
“是。”席慕啧啧称奇,“你怎么知道的?”
“只有实习生才会坐这辆车。”他转头看席慕,露齿一笑。“稍微忍耐一下吧,这里的实习生都待不久的。”
席慕的身体稍微往后仰,“你说这话,听起来怪可怕的。”
大叔只是笑了笑。
路程遥远,席慕在摇晃的车厢中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车里面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司机在车站停下,专门等他醒来。“到了。”他说。
“好。”席慕背起书包,迷迷糊糊地下车。
席慕坐的是下午的那趟车,到城市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到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坐着,买了矿泉水和零食,然后打电话,让他的家里人来接一下他。
没有一会儿,收到信息的席慕走出了便利店。
一辆豪华的轿车停在他的面前。
席慕打开车门。
“我可爱的弟弟!”车里面的人音调高到席慕想要捂住耳朵了。
席慕因为坐了太久的车,已经没有精神跟他的姐姐扯皮了。他将书包扔进后车厢,然后进副驾驶。走进去以后,他被他的姐姐吓了一跳。一向蓬头垢面的姐姐今天打扮得光鲜靓丽,甚至穿着礼服裙。她美丽得炫目,但是席慕只觉得眼睛痛。
席慕问:“你去卧底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的姐姐绝对不会打扮成这样的。
“卧底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需要我去?”秀丽的女人勾起嘴唇,修长的手指拍打着方向盘。“我跟着上司去参加隔壁部门的庆功宴,在遵循礼貌和道德的前提下,用我最优美的语言对他们进行冷嘲热讽攻击。算了,这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快回去吧,你应该累了。”
席慕确实累了,他上车以后,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象。城市就算夜再深,也是五光十色的,有些光来自白领还在工作的商业楼,有些光来自车子在驶过的道路。席慕只是看着,什么想法都没有。
前方是红灯,席钥刹车,停在某一辆车的后面。
“对了。”席慕想起一件事情,“关于那个医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明天吧。”席钥觉得自己是一个体贴的姐姐,“你今天就休息吧。爸爸和妈妈又出国去了,现在家里就你和我了。”
席慕扶了扶眼镜,觉得胃疼。
“明天我来帮你做早餐哦。”席钥露齿一笑。
席慕叹气,语气强硬道:“你不要乱动厨房。”
席钥闻言,立刻变脸,冷漠地看着前路,“哦。”
离开了那家医院,席慕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到家以后,他洗了一个澡,然后爬上床。
“啊。”他像是上了年纪的大叔一样叹了一口气,然后蠕动着钻入被窝。
他享受来之不易的轻松时光。
太好了,这一觉睡去,不用定闹钟了。曾经他以为每天上课、写作业、查资料已经够烦了的,没有想到投入到工作以后,每天周而复始的、规律定得死死的生活反而叫他觉得更加疲惫不堪言。
席慕将床头桌上的眼镜推远,然后关上了灯。
窗帘没有拉紧,在一室的黑暗中,漏了缝的窗,透出了些月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