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是我二叔呢,现在倒是想摆身份让我退步。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谁会原谅想杀自己的人。
“如果真的是假的那就太好了。”
“毕竟太贪心的话可是会引火**的,二叔。”
—————————————————
沈念跟着管家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的时候,拎着医药箱的家庭医生恰好从里面出来。
管家把他领到门口就转身离开了。他推开门看见落地窗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你就是沈念吧。”大概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原本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老人转过身来望着他温和地笑了笑,很温柔慈祥的眉眼,即使如今垂暮老矣言谈举止间也依旧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想来年轻时也曾是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我听予城在电话里提起过你,好孩子,快过来坐下吧。”
“予城把你的事在电话都和我说过了。”老人把挂在一旁的薄毯铺在膝头,手扶着轮椅两侧似乎想要推着自己离他近些,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打颤根本使不上力气。
“奶奶我来帮你吧。”见状,他立刻走上前扶住轮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老人在看清他五官的瞬间似乎微微愣了愣,眼里瞬间浮现的缅怀就像是透过他的脸见到了另一个人。
他心里困惑,刚想探究对方却猛地收拢了眼里的神色,笑眯眯地开口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奶奶身体不好也没法好好招待你,桌上有些奶奶从国外带回来的糖,你想吃什么甜点就告诉奶奶,奶奶让管家拿过来。”
“不用了。”他笑着拒绝,目光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当了二十多年的医生,他清楚高血压能透过外在五官表现出的症状并不明显,但眼底颜色发暗,嘴唇微微绛紫,再联系桌上那一堆降血压用的药物,基本可以确定这的确是高血压的重度症状没错。
高血压的并发症有很多种,而脑出血是急性脑血管病里病死率最高的疾病类型,即使是在医疗水平高速发展的二十多年后,突发性的脑出血也依旧棘手,而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一旦发生脑出血,病人的死亡率将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他想得入神,老人却突然捂着胸口微微皱眉。他紧张地起身想要喊门外的佣人进来,可老人却挥挥手示意他不用这么惊讶。
“不碍事,医生说这是吃完药的副作用而已。”
“副作用?”
“是啊,而且最近越发严重了些。”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欸,老毛病了,这药不能不吃,但是吃了就心悸难受。”
“心悸?”沈念一怔,脑海里骤然出现的猜测电光火石般划过。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的药瓶,美托洛尔缓释剂七个大字落进视线里是无比的刺眼。
上辈子他这个时候还是个尚未入学的大一新生,对于医学知识一知半解,药名都认不全,实践经验更是几近于无,所以他没能察觉奶奶服药后的不适有什么异常,只当这是药物服用后的正常不良反应。
可如今他有了二十余年的临床经验,见过上千位各色各样的病人。医者望闻问切,由表及里,不同的药物针对不同情况的病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不能说全部都了如指掌,但血压过高的症状和几种常见降血压药物服用后的副作用他还是能分得清。
一种副作用为心率减缓的降压药怎么可能会在服用后引起心悸,除非是……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脑海里的猜测已经恐怖到让他心如擂鼓。他终于知道脑海中若有若无的异样感究竟从何而来,谁能想到这场所谓的飞来横祸到头来却是人为的灾祸。
第34章 星月似你
沈念稍稍寒暄了几句就出了房门。
屏息低头在静可闻针的走廊上走过, 他的手心紧紧攥着两粒白色的药丸。刚才趁着老人家不注意他从药瓶里偷偷拿了两颗, 虽然尚且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成分的药物,但他如果没猜错的,这就是上辈子让老人家遭此横祸的凶手。
走廊的窗外树影摇晃, 今夜月色空明,星光泛滥成海洋, 可蝉的声嘶力竭却在风声中静匿, 只留下一声声急促的喘息,冰冷的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
他又一次体会到了作为一名医生无可奈何的痛苦。
他见过太多太多被逼无奈被选择放弃的生命,因为金钱, 因为家庭, 因为各色各样的原因。
谁不想活下去呢,可现实总是残忍地强迫人在生死之间取舍。
未知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预知了未来发生的灾祸却无力改变,可怕的是人心难测。
得立刻去告诉予城。他加快脚步走得匆忙,下楼梯时却一不留神撞到了人。
“啊, 不好意思。”来人停下脚步扶住了他,他来不及停下差点摔进对方怀里, 古龙水清淡的香味骤然逼近,海浪清新的信香笼罩五感。
“你没事吧。”对方作势想要握住他的手臂。
他连忙站稳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对方向自己伸出的手。对方也不觉尴尬, 晃了晃手慢悠悠地收了回去,眉梢微挑,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来了个自我介绍。
“你就是跟着傅予城来的那个人吧, 我叫刘燃,圈里人都叫我刘少或者燃爷。”
他说话的语气随意,应该是刚刚变声完,还有一点清亮的音色,柔柔的,落在耳膜上带着微微振动的磁性和沉稳。
他抬起头看见那人浸没在灯光里的面孔,比起明星艺人也不逞多让的优越五官,骨相优雅气质却轻浮,微微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看人时总带着一丝游戏人间的痞气,让人第一眼见着就联想到不正经、花花公子之类的贬义词。
按照他原本的喜好,对于这样的人他不至于讨厌但却绝对不会主动搭理。但他一想起自己上辈子对这位刘燃刘少的印象,心里那一点抵触却变成了嘴角的笑。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用在刘燃身上大概最贴切不过。
上流名门的圈子总是不乏些性子古怪的异类,而眼前这位刘少之所以出名,不仅仅是因为他十六岁就公开自己的性向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更是因为他身边走马灯一样轮着换的情人。
那时候流传的谣言无非是说他滥情,说他身边的情人走马灯一样轮换,每天早晨醒过来身旁躺着的人都不带重样。
可谣言终归只是谣言,就像白景晨看着像个玩世不恭的不良少年,骨子里却是个吸猫成瘾的单纯傻白甜。用刘燃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杀人犯也没把杀人这两个字刻在脑门上,我不就长得好看点说话随意点凭什么就造谣说我是炮王渣男。”
上辈子他偶然间去了一次林家,绕过庭院的时候却瞧见这位传闻里多情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