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透角色的本质,才能把握角色每一小个“人生片段”。
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生活环境会养成不同的性格,这一点在影视作品中也不例外。而不同的性格又导致人物在面对各种事件时会有不同的反应和抉择,对于演员来说,这种反应和抉择已经被编剧固定在剧本之中,他们能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带动情绪,把这些表现出来。
这部剧的名字叫做《夺权》,讲的是华国历史上著名的年轻皇帝与摄政王夺权的故事,简行的角色是这个摄政王。
摄政王名黎祜,是皇帝的舅舅,和皇帝年岁相差不大,性情却迥然不同。黎祜天生才智过人,聪慧机敏,心机深沉,又因长姐为后,黎氏一族势力得以壮大,十五岁便一举中第得以入朝为官。但家族子孙稀薄,及冠时已是一家之主,位拜丞相。而皇帝刘邕与他正好相反,因是皇后嫡三子而从小深受各方庇佑,一派天真烂漫,不好与人相争,阴差阳错年少即位,却因志不在此而治国无道,才给了黎祜可乘之机。
这部剧重点在于刘邕的成长以及心态转变,而黎祜正是促使刘邕从被迫即位的游散皇帝转变为真正以黎民百姓为己任的一代明君的关键性人物。
今天试镜的这一段十分简单,是摄政王最后谋逆不成,于兵败之际自刎的戏份。
简行一直觉得,一个人演戏是最简单的,因为没有对手,不需要配合,只用相信自己和导演,而一旦有了对手,便有了许多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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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试镜棚的大门时,简行疑惑于棚内人流的密集程度,暗暗和夏然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做声。他们本来就提前了半个小时,没想到导演比他们还要早到。
简行先老老实实和门口等候的吴宗元打了个招呼,为自己的迟到表达歉意,简行正在心中感慨吴宗元做老总未免做的太卑微,这种事情明明派助理来就可以,他却好像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可吴宗元对他的态度明显十分奇怪,听见简行道歉,第一反应是十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然后轻咳一声带过,稍显亲昵地虚扶了一下简行的臂弯,看起来甚至有些恭敬:“小简啊,那个,我先带你见见导演和编剧吧。”
简行不露声色地微微拉开了和吴宗元的距离,极力压住心头那一点不太好的预感,跟着吴宗元一起,越过层层叠叠的不知名人士,从黑暗的边缘走到灯光敞亮的中心地带,稍微被白光晃了一眼,然后在适应了光亮的一瞬间,看见了坐在监视器右后方,侧耳静听导演讲话的那个男人。
向野也在那一刻有所感应一般地抬起了眼,他的视线缓缓从导演手中的剧本,转移到地面,最后定格在来人那张干净漂亮的脸上。
刚化了妆的男生比昨天夜里看见的更加鲜活、明艳、熠熠生辉,在灯光辉映下,一双眼眸是淡淡的灰黑色,不似旁人的红棕。
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嘴,时间在向野和简行诡异的对视中无声的流淌而过。
吴宗元见状立刻反应过来,有些惶急地推了推简行的臂弯:“这就是张导,”又指着导演另一边一位娴静的中年女性,“那位是宁静宁编。”
简行下意识地跟着吴宗元的指示,和夏然一起鞠躬问好,叫了张导又叫了宁编,一抬眼,仍旧直盯着向野,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吴宗元迟迟没有再开口,导演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万籁俱寂之时,向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站定在简行面前,从容而淡然地伸出了手:“简行,”他一字一顿地叫着简行的名字,“你好,我是向野。”
声音低沉醇厚,客气疏离,好像昨天在简行楼下满脸思慕的人不是他,好像现在用那般狂热痴迷的眼神紧盯着简行的人也不是他。
夏然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皱了皱眉,狠狠咬住了后槽牙,却没有说话。
简行愣了片刻,漆黑的瞳孔向下瞥了瞥向野递在半空、修长有力的手,最终还是妥协地握了上去。
对方的手心一片水渍,浸满了冰凉的汗,与向野表现出来的沉稳自持绝不相符。
手一触即离,简行不顾对方若有若无的挽留,毫不留情地抽回自己的手,也毫不留情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平静地从向野肩上划过,将注意力转移到向野身后的导演身上。
简行提起脚步,像路过一团空气那样路过商场模特一般静止僵硬的向野,再次向导演鞠了一躬:“导演您好,我叫简行,今天是来试镜黎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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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行和夏然在休息室一起吃了晚饭以后,一路商量着下周的行程规划回到片场,简行说笑间抬起头,却猛地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渐渐无影无踪。
夏然略感奇怪地随着简行的视线往导演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文质彬彬,风度儒雅的正装帅哥正笑着和导演说着话。
夏然正疑惑那是哪儿来的演员,怎么她从来没见过,只见那人忽然间就停了言语,面脸笑意地朝简行看过来。那笑极致温柔也极致体贴,却令夏然顿时不寒而栗,莫名有些畏惧。
她正想问简行是不是和那人认识,只见简行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地走了过去,慢吞吞地和导演打了声招呼。
男人在简行朝他走过去的瞬间笑意愈发深,等简行和导演说完话,风度很好地站起身来,走到简行面前站定,伸出自己漂亮好看的手,用狎昵的语气说着客气疏离的话语:“简行,你好,我是宋亦旻。”
夏然站在简行背后,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简行的神情,她只看见简行身形僵了一僵,半晌,径直忽略了这位自称宋亦旻的男士一切行为言语,从他身边沉默冷淡地略过。
第10章 现在
天色阴沉,暗云涌动。
黎祜抬眼看了看不详的天色,半晌,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滚滚乌云中透出的唯一一点光亮,照在了台阶之上,那个一脸威仪沉着,神情冷淡的少年身上。
上天竟早已给出了预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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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不再稚嫩,也不再单纯,反倒是有些皇帝的模样了。
黎祜环顾四周,这些包围着他的长枪,锋利无情,沾满了他的亲信、他的手下、甚至他亲人的鲜血。
黎祜提着手中的重剑,一步一步,不顾身处包围的困境,执拗地向前走着。
宫殿之上,是他曾经誓死效忠的皇帝陛下;宫殿之下,躺着无数为他鞍前马后的将士的尸体。
黎祜终于进无可进——数把长枪抵在他的身上。
“刘邕,”黎祜平静地开口,大不逆地直呼天子的名讳,“你以为,你今天赢了我,便是得胜了吗?”
刘邕看着他,一脸悲悯。
黎祜像是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