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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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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承认了。

年年任由他将她困在怀中,抬头看向他,神情冷漠,近于无情:“聂小乙,我们不会有孩子的。”避子药囊只是以防万一,真正注定他们不会有孩子的是世界法则。他只会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在她坠崖后才会出生,不可能是她的。

聂轻寒动作一僵,俊美的面上,潮红一点点褪去,凤眸晦暗,一瞬不瞬地落到她面上。

半晌,他淡淡开口:“你还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他面上几乎看不出表情,年年却不知怎的,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下,蓦地一疼,原本要放的狠话一时竟堵在了喉口。

为什么,她居然觉得聂小乙有点可怜?

呸呸呸,他有什么可怜的?她死后,他还不是会和别人生下那个天下最尊贵的儿子,会有无数­‎‌美‌‌​‍人‌‌投怀送抱,天下大权,尽在掌握。她真是飘了,她一个注定成为他踏脚石,蹦跶不了几天的反派,有什么资格可怜男主?

心中的怒气却渐渐消散了。

年年忽觉没了意思,推了推他,冷着脸道:“放开我,我要回房了。”

他没有追问她的答案,也没有放开她,大手掠过,将她胭脂红的罗裙尽数推到了腰上。年年变色:“你做什么?聂小乙,你明知我不要孩……啊!”她一声惊喘,一下子绷直了身子。

他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掌心的薄茧蹭过她颤动的长睫,粗糙的指腹落到柔嫩的肌肤上,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贴着她脖颈上的血脉轻轻响起:“不要孩子,有不要孩子的做法。”

做,做他个大头鬼啊,就知道做做做。年年气愤地想推开他,却在下一瞬软了身子,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襟,声音变得又娇又媚:“混蛋,你……”

他轻声问:“这样子,喜欢吗?”

她呼吸乱了,声音破碎。

天色一点点暗下,屋中昏暗一片,这场漫长又极乐的欢事却仿佛看不到尽头。年年雪白纤细的臂膀软绵绵地挂在他脖子上,鬓角汗湿,玉靥酡红,朱唇微肿,乌溜溜的杏眼水光潋滟,湿漉漉的仿佛被雨水洗过。

聂轻寒心口又酸又胀,低下头,覆上了她勾人心魄的明眸。

年年累得浑身都没了力气,低低嘟囔道:“聂小乙,你什么时候好啊?”

他怜惜地亲了亲她汗湿的鼻尖:“一会儿就好。”

他的一会儿,未免也太长了吧。年年后悔极了,她怎么就贪欢一时,容了他放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在门口徘徊许久。

年年如遇救星,开口问道:“什么事?”声音一出口,又软又媚,哑得不成样子。

门外的人怯怯地开了口:“郡主,姑爷,晚膳快凉了。”

是珊瑚的声音。

年年精神一振,推了推仿佛不知疲倦的聂轻寒:“聂小乙,我饿了。”

聂轻寒哑声道:“完事再吃。”

年年怒了:聂小乙你够了哈,这都第几回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完事?过犹不及,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撑到;再快乐的事,做久了也会吃不消。

年年知道,这会儿和他硬顶只能适得其反,长睫颤了颤,一脸委屈巴巴:“可是我好饿。”

聂轻寒的动作顿住了。两人目光相对片刻,他退了出去,弯腰捡起年年散落一地的衣物,胡乱堆在她雪玉般的娇躯上,抱着她去了屏风后的填漆架子床,这才吩咐道:“将晚膳送到这里来。”

他将年年在锦被中安置好,走出去点亮了灯火。

屋中光线亮了许多,晕黄的灯火照亮了四周一片狼藉,黄花梨折背椅、书案、地面……处处皆是他们留下的痕迹。他苦笑着捏了捏眉心,今日之前,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笃信克己守礼的自己竟会失控至此,荒唐至此。

那个磨人心肝的小东西啊。

几个丫鬟红着脸将屋子收拾好,将晚膳摆在了书房的圆桌上。聂轻寒挥退她们,走到屏风后,打算叫年年起来吃晚膳,却见她美目轻阖,呼吸悠长,已经沉沉入睡了。也不知她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好事,嘴角微翘,笑容甜美。

她可真是。

他静静凝视了她许久,一颗心又酸又软,隐隐又生起几分苦涩的欢喜。

年年是被饿醒的。困累之意和饥饿感反复拉锯,她挣扎许久,费力地睁开眼。正习惯性地要叫琉璃,目光触到头顶陌生的承尘,她呆了呆:这里似乎不是她的内室。

她扭过头打量四周,挂了青色帷帐的架子床,床头簇新的喜鹊登枝铜灯,青砖地面,木雕岁寒三友座屏,素白的墙面全无它饰……屏风外透入一点灯火,她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这里是——聂轻寒的书房?

黄昏时的那场荒唐又畅意的记忆回笼,她双颊发烫,握住了脸。她明明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怎么就又意志不坚定,被他留下了呢?

片刻后,她想起什么,在自己床头衣物的袖袋中翻出了任务手册。

剧情完成度:九十四

生命值:八十一

男主仇恨值:三十

年年松了口气:仇恨值又上涨了十。是因为她向他挑明了不要孩子吧?

咦,这么说,只要仇恨拉得好,两人胡天胡地并不会影响仇恨值?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毕竟,聂小乙那混蛋一点儿都没有当和尚的打算,而她也不是很想拒绝他。

年年开心了,正要起身穿衣裙,脚步声传来,聂轻寒的身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醒了?”

他逆着光,她看不分明他脸上的表情,脸上却莫名烧了起来,轻轻“嗯”了声,怕他说什么奇怪的话,她先发制人地责怪他道:“我快饿死了,你怎么不喊我?”

他道:“饭菜都帮你热着,我让她们送过来。”

年年道:“不用了,不打扰你读书,我回去吃。”

他立在屏风旁,没有说话。

年年觉得他有些奇怪,没有多想,随意将氅衣披好下了床。谁知脚刚着地,她腿蓦地一软,向前跌去,扑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的老腰,她的腿。年年这才感觉到腰酸腿软,虚弱无力,小腿肚还在哆嗦着,心下暗咒一声,恼羞成怒:“不许笑,都怪你!”

聂轻寒接住她,声音温和,态度良好:“嗯,都怪我。”顿了顿,问道,“能自己走吗?不然,我抱你回去?”

年年更羞恼了,一口否决:“不行!”他定是故意的。真要被他抱回内室,岂不是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她的狼狈?到时,她的脸都要丢尽了。

聂轻寒想了想:“要不,叫你的丫鬟过来,扶你过去?”

年年再度否决:“不行。”顿了顿,心不甘情不愿地改了主意,“我今夜留在这里,不回内室了。”

聂轻寒一时没有吭声。难不成他还敢嫌弃?年年不高兴了,凶巴巴地瞪他:“怎么,不可以吗?”

他道:“我怕我会把持不住,到时你又生气。”

年年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的脸呢,这种话都说得出?黄昏时折腾了这么久,他居然还嫌不足吗?

聂轻寒见她一副快要炸毛的模样,眼中笑意闪过,忍不住低头啄了下她红红的樱唇,抱起她去了外面圆桌旁:“先用晚膳吧。”

他向外吩咐一声,很快,琉璃和珊瑚提着食盒进来了,翡翠虾仁,四喜丸子,拍黄瓜,清炒菜心,配一碗山药粥,一碟玫瑰卷,清清爽爽的,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年年已经饿得没了知觉,连喝了三碗粥,胃里总算好受了些。

珊瑚服侍她漱了口,净了手,禀报道:“郡主今儿出门的时候,临川王府送帖子来了。郡主和琉璃姐姐都不在家,奴婢代收了帖子,临川王妃邀请郡主和姑爷后日去临川王府做客。”

书案前,聂轻寒书写的手微微一顿。

年年精神一振:来了吗,她期待已久的,绝对可以和男主一拍两散的剧情终于要来了吗?

正当开心,聂轻寒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能有机会见到他,你就这么高兴?”

年年:???

第40章 第 40 章

临川王乃当今延平帝胞弟, 身份尊贵, 深受天子和太后娘娘的宠爱。临川王府选址亦得天独厚,紧靠宫城西华门,闹中取静, 占了大半座进贤坊。

天工坊到进贤坊, 几乎要跨越大半个京城。滕远舟提前到车马行雇了车,等到宴请那日, 夫妇俩出门, 却发现胡同口停着一辆雕饰华丽的朱轮青帷车。见到他们出来,有人迎上前来,笑盈盈地道:“郡主, 奴婢见过郡主。”

年年循声看去,却是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二十余岁的模样,穿一件绿绸褙子, 容貌清秀, 望着她含泪带笑,神情激动。

年年认了出来, 惊喜道:“棠枝。”

棠枝原是顺宁郡王府的丫鬟, 一直在竹涛院服侍, 跟着夏拯学习医术,后来被顺宁郡王赠给了在郡王府避难六年的燕蓉,跟着燕蓉一起来了京城。看她现在的打扮,应该是在临川王府嫁了人。

棠枝道:“王妃怕郡主出行不便, 特命奴婢来迎接郡主和聂公子。”说着,转向聂轻寒,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一礼,“见过公子。”聂轻寒在静江府时和夏拯交好,棠枝自然是认得他的。只不过,那时候聂轻寒还是郡王府的杂役,如今已大不一样。

年年问:“师父怎么知道我们没车?”

棠枝笑道:“是世子特意提醒王妃的。”

段琢啊。年年心生钦佩:作为终极反派,段琢还真是时时刻刻记得恶心聂小乙,拉起仇恨果然比她还敬业。

顺便还刷了把她的好感。

原文中,福襄跟着聂轻寒到京城后,吃穿用度也就罢了,出行居住的条件更是一落千丈,紧接着又因和段琢私会,被聂轻寒禁了足,对聂轻寒的不满累积到了极点。

去临川王府赴宴,正是矛盾集中爆发的一个点。滕远舟准备的是雇来的骡车,令她只觉颜面无存。这样的车去临川王府,去见曾经的故人,将她的落魄和不如意明明白白地展现,临川王府的下人会怎么想,燕蓉会怎么想?

从来高傲的小郡主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这个时候,段琢细心,提醒燕王妃派马车来接她,顿时令她心生感动。

从前的种种情谊尽上心头,福襄心里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要不是当初的阴差阳错,她早就嫁给了段琢,成为王府世子妃,又如何需要跟着聂轻寒吃尽苦头,受人耻笑?

她越是这般想,心下就越恨,对这桩婚事就越不满,以至于在临川王府,在段琢再次出手助她时,她心中的那道堤防彻底坍塌,再也不愿克制对段琢的情感。她答应了段琢帮着对付聂轻寒,踏出了丧命的关键一步。

年年忍不住看了聂轻寒一眼,聂轻寒神色平静如故,看不出丝毫端倪。她露出笑来:“阿琢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棠枝道:“世子和郡主打小相识,郡主的事,世子哪一件不是放在心上?”棠枝心中遗憾:当初听说段琢求娶郡主,她暗暗高兴了很久,却没想到,命运弄人,郡主竟会嫁给出身低微的聂小乙。她心中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欲要扶年年上朱轮青帷车。

年年看向聂轻寒:“聂小乙,你不上车吗?”

聂轻寒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年年露出讶色。他眼中闪过暗色,垂下眼,淡淡道:“郡主上车吧,我坐骡车便成。”

年年哼道:“那骡车又脏又破,有什么好坐的?”

他垂着眼没有说话。

年年撇了撇嘴:“随你。”扶着棠枝的手上了车。琥珀提着礼物在后跟上。

车中布置得极为舒适,地面铺着柔软的织花波斯地毯,车椅上垫着雪白的羊毛垫子,几个大红漳绒软枕散放着。固定在车上的小几上,放着果盘和点心,车壁上,甚至还挂了一丛开得正艳的月季点缀。

年年惬意地倚在软枕上,望着一旁寒酸破旧的骡车,心想怪不得原文中的福襄心理落差那么大,这天上地下的,对比也太强烈了。

*

与此同时,临川郡王府东,世子宅邸。

一张黑白形影图摆在干净得过分的紫檀书案上,段琢立在案前,从来璀璨如星的美眸死死地盯着那张画像,浑身如堕冰窖。

画上之人剑眉斜飞,凤眼幽黑,隆鼻薄唇,明明是冷情端凝的长相,偏左眼眼尾下带了一颗泪痣,为他清冷的气质凭添了一股风流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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