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成为了未知的谜底:他认识的樊澍和真正的樊澍,似乎是相同又不同的人。 但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他现在只能这么说:“不要紧的,我们现在……都应该为各自的选择负责。” “……衍之,我能问吗?你为什么宁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去云城?” “那我也可以问你吗?你又为什么把自己折到这种程度……就为了你的‘工作’?”他的视线流连过对方身上甚至还未长好的伤口,触目惊心;腹部的那一个尤其地大,又反复地被扯开瘀伤,如今看来更是惨不忍睹。凌衍之沿着镜子里的倒影,指腹缓缓地敷上去,狰狞的疤痕断开结实的肌肉线条。“那是什么工作啊,惩奸除恶,维护和平?是这么伟大的理由吗?” 樊澍笑了笑。“不是。说来可能不信……真的没有什么伟大的理由。就算要有,也是写给上面过政审用的。对我来说,做这个的原因……就是我只会做这个……这是我唯一做得好的事。” “你就没想过要做别的吗?” “我原本……还想做个好丈夫。”他低声说,“我想要有一个好的家庭,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好……像电视剧里会演的那样。”说到这里,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但是直到你离开,我才发现,……我其实根本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好是什么样的。我就按照小说里的,电视上的,网上写的模板,自己脑袋里臆想的那种,做了个模子出来,生搬硬套,还自以为就是这样,还以为其他的和乐融融的模范家庭,都是一样的。” 不,你已经很好了,不好的是我,是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我,是暗自算计你的我。但我只能这样,我也没有路可以走。 但凌衍之说不出口,那没有成熟的、带着苦又洗不掉的酸从手指里渗入血液,泛入胸口,堵塞在喉头。他只能说道: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的。你曾经给我的家很美好,很舒服……但对我来说,那不是家,那个是……鸟笼。外面当然很危险,没错;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不是第一天活在这个危险当中。即使不是OMEGA——那些年还没有OMEGA的划分——因为体能、性格,还有长相的原因,我遇到某种‘危险’也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可我也不知道该是谁的错。是金鳞子吗?是易华藏吗?是,又像都不是;我问别人,他们却说这是我的错,是因为我体力太弱了,身体太瘦削,长得太像‘女人’了,连说话都在故意诱惑别人,是弱者,是败类,是应该被淘汰的,是社会的自然选择。所以我拼命证明自己,既然没法反抗这种规则,就让这规则为我服务…………我想睁着眼睛看看,即便折了翅膀,摔在泥地里,被人恣意凌辱……我也要睁着眼睛自己去看,看看我们走到这一步,到底是什么原因,又是谁的责任?” 樊澍慢慢地放开了禁锢在他双臂外的怀抱。水声还响着;那里像空了一块,镜子里的眼神却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知道从这里怎么回去吧?”他悄无声息地从凌衍之身边撤开,拿起自己一团糟的衣服走到外间,那里有一张简陋的床,白色床单上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我就不送你了。” 话已经谈完了。他们坦陈了只鳞片爪的内心,没有窥探到别的痕迹,却明白了自己是改变不了对方的人。樊澍背对着他,像是不想见他,只在那一堆脱下的衣物里翻找什么。凌衍之已经走到门口,听他咕哝着说,“操,烟丢哪去了……” 心突然软成了一滩水,什么面子里子、寡廉鲜耻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他三两步跨回来,从后面将人整个抱住了,往床上就扑。樊澍没防备吓了一跳,手里握着的不知是什么啪地掉在了地上;一转头刚想说什么,嘴被撞上来堵住,牙齿磕得生疼,那人已经跨在他身上,舌头撬开齿关塞上来。他朦胧胧地伸手去扶那只盈一握的腰,一个不管不顾地往上爬,一个昏头涨脑地被推着往下倒,只听得咚地一声,一个脑袋重重地磕上了床板,下意识牙齿一滑,只听另一个也嗷了一声,捂着嘴两眼通红,泛起泪花,整个人弯着腰蜷在ALPHA身上,模糊不清地说:“樊澍我**大爷的……” 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好笑。那点儿严肃的气氛、挥之不去的紧张感和萧索又绝望的氛围都不见了,樊澍自己整个脑袋青青白白的,那一下磕着他头顶的伤处,疼得辨不出东西南北,眼前一阵阵雪花点都冒了出来;还顾着先说:“……咬着你了?给我看看……” 凌衍之泪汪汪地,嘴里受伤,一股血硝的铁锈味混着疼消不下去;半是嗔怒半是委屈,却也双腿缠着他的腰,伸出嫣红的舌尖一点。那画面在视网膜上一搅,头疼得就像换了个法子,一路往下头钻;“你舌头好尖,”这话几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已经舔上那被自己牙齿磕到的一道殷红血痕上头,接着吮住了那冰凉的舌尖,用自个滚烫的腔子包裹住那伤处,引着他到自个嘴里,连呼吸也渐渐交糅做一团。燎烧的猛火下去了,文火却在那儿细细地炖着,温着一份缠绵。他们细细吮吻了好久才分开,连牵曳出来的银丝都泛着一丝稀释了血水后的淡粉。凌衍之抬起脸来,两人视线对上,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火烧似的,又心虚地转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撞着胸膛,贴在一块的时候觉得那里头似乎有只鸟儿在笼里扑腾。又不是从前没有吻过,两人都埋着脑袋心想,太怪了,甚至有点吓人,这时候想来,那些都好像不叫做吻,从没有吻得这么深,吻得浑身都战栗起来,尝起来像血和糖做成的。 就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怪异的羞耻,好像要被撞破什么的心绪,突然急忙忙地分开,不知不觉就隔了老远。他低着头,却看见地上掉着一板药,已经吃了半板了,被捏得塑封有些变形;他捡起来,心想是樊澍治伤的药,也没细想,转身递过去。“……你掉的?” 樊澍的脸色却霎地变了变,好像陡然之间要涨红了,又一瞬退潮般变成灰白;他急忙一把伸手来夺,这一下扑得太猛,凌衍之下意识地一让,站起身来,药板就换到了另一只手。“这什么药?”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标签,也跟着吃了一惊:“你……还在吃这个?” 樊澍探出身子来抓,手底却支撑不住猛地一滑,身子突然便坍下去。凌衍之一下子慌了,他突然明白樊澍刚刚为什么急着便让他走,又为什么想要找烟;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拧紧的眉边青筋都撑出来,细密的汗珠缀成一片。那一下磕着后脑的疼,让他的药瘾越过意志力的底线,彻底压不住地往上泛。 “我不怎么吃了,刚刚就是手滑,”樊澍骗他,装作什么都没事的样子,“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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