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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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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腿右手受不了寒气,将他拉回房中,用暖炉子替他膝盖和手腕保暖,说话时便不免怨怼。

“说了多少回,在房中等我便好,怎得如此不听话,回回都在站在外头受冷?你是觉得自己身子虚亏得还是不够,我心里受得罪还是太少,非要再折腾出些大毛病来,才好见我崩溃的模样是吗?”

司徒陌只是好脾气地笑,瞧我忙进忙出地替他暖和膝盖,加上炉子,那笑里便透出十足的心满意足来。

“好婉儿,我怎舍得?下回不出去等你了可好?”

下回不出去了,这话听了几回,我便知道是哄人得,下回还是站在中院里,披一件褐色斗篷,映在雪景中,痴痴望我归来。

我便不再管他,自己亲手为他缝制了几副护膝,出门前先嘱咐他戴上,只有便由着他折腾。

腊月过完,新年的炮仗燃放在街头巷尾之时,景泰五年来了。

正月十五,我从张裁缝那里出师,谢了师恩,从此自己有了一门手艺,可以自立门户,哪日再一无所有之时,也有了傍身的手艺。

两个铺子的生意不咸不淡,我无意与张裁缝和大师兄争抢不大的钱塘府里那一点点成衣生意,只嘱咐了新找来得掌柜,成衣铺子只需进出相平即可,让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拿来打理首饰铺子。

因着我与这个时代完全不相同的审美,因着我见过后面几百年的各色变迁,也因着各种奇巧心思的运用,首饰铺子的生意后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日日的蒸蒸日上,渐有日进斗银的趋势。

一日我拿了首饰铺的账簿去司徒陌面前炫耀,自从我二人结发交心之后,我在司徒陌面前颇有些小孩心性,我将一本账册在他眼前翻得“哗啦啦”作响,十分洋洋得意。

“你瞧,赚了这许多,养你也足够了。”

“要不这样,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我养着你。你好生服侍我,我心情好了,便多体贴爱护你,你可怎样?”

司徒陌笑得俯仰,拱手道:“如此甚好,往后日子可要多劳烦娘子照顾吃食了,小人定在床上好好表现,以求让娘子日日沐浴雨露。”

我气得锤他,他也果然言出必行,冬日的夜晚漫长,无甚娱乐消遣,一身的精力无处宣泄,统统化作了痴缠,化作了米青血,尽数灌溉给了我。

肆意房事的后果便是,正月过完,我在送新唐和公绰上学的路上,被二月的毛躁湿热日头一晒,堪堪晕在了街边。

人被抱回府后,其实已经清醒,额角撞伤了,一片淤青,司徒陌又急又气,又是心疼。

围着我团团转,一迭声地担心害怕,“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得走走路也会晕过去?婉儿,乖婉儿,你可别吓夫君啊。”

我嘲笑他,“从锦衣卫的诏狱里出来,也没见过你如此担心害怕。”

司徒陌道:“那怎能一样?我的命不值钱,你的命,对我来说,便是一切。”

我被他感动,捂着羞红的脸正想说句安慰的话,这时司徒陌请得大夫正好到了,我便起身坐到外间让大夫诊脉。

大夫不过将将搭上脉搏,便一脸喜色,给司徒陌行下大礼道喜,“恭喜司徒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司徒陌与我一起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瞧见了惊讶和欢喜,司徒陌更是喜得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呆愣了许多,这才冲着大夫连声道谢。

大夫又说:“夫人平时注重运动,身体强健,又是二胎,气血两足,不需额外进补和安胎,只需平时注意不要摔着碰着,便可以了。”

司徒陌却不放过大夫,“那我夫人方才出门为何会晕倒?”

大夫道:“肚中多了一块骨肉,血气都往那处聚拢,脑中供血不足,是以偶尔会有眩晕,平时多吃些赤豆红枣米糕,可以有所改善。”

司徒陌拱手道谢,刚想送客,被我拦下。

我一向知道,中医诊脉,是可以知道男女的,怀新唐之时,我意兴阑珊,自然没有多问,可是这次,这孩儿,是我和司徒陌心意相通后得来的爱儿,我十分喜爱,又有些好奇。

我问大夫,“是男是女?”

大夫笑着拱手,“是个女孩儿。”

我几乎喜不自禁,狂喜之下竟然掉下泪来,是喜极而泣,是欢喜到不知如何是好。

天知道,我多想有一个女儿,一个贴心贴意,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第 96 章

景泰五年的七月十五, 我挺着大肚,已近临盆,司徒陌每日都守在我身边, 眼角眉梢都是心满意足的高兴。

过去的半年中,我将那三枚玉佩拿出来不知多少次, 放在手中一遍遍抚摸。

脑中天人交战, 一遍遍靠着想念父母的音容笑貌来提醒自己。

暖暖, 你还有生身父母,在时间洪流的另一头, 等着你。

暖暖,你如此沉迷温柔乡,可是你父母在几百年后的彼岸,该是如何地痛心疾首。

我在无数个夜晚,在司徒陌睡熟的深夜, 靠着对父母的愧疚和思念, 一日日地撕扯自己。

可是一觉醒来,看见新唐翩翩少年郎的模样,摸着肚中小姑娘的每一次胎动, 看着司徒陌一日精神过一日的俊朗面孔,我甚至觉得自己踏不到实处去。

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们失去我之后的往后岁月, 该如何度过。

一次司徒陌醉酒,头一回红着脸颊,极为不好意思地告诉我, “婉儿,你可知道,为何我在京城做官做得好好的, 突然要来浙江做巡抚这份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司徒陌此话一出,我已被吓得预感倾巢而出,我不可置信般瞧他,“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我。”

司徒陌脸红脖子粗,说话已经大舌头得厉害,可还是耐着性子来与我邀功。

这些话,我想骄傲如他,若是清醒时,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他说:“奶娘招认说你来了钱塘府,我派了暗探过来调查,却怎么都查不出你所在,我便想着,与其日日在京城守着浪费时间,索性就来钱塘府长住,我亲自把钱塘府掀个底朝天,总能寻到你。”

我心中酸软难当,宛如海岸边的潮水,涨了又退,退了又涨,一层层冲刷我那本就已经柔软不堪的心房。

司徒陌诉说衷肠的那一日,他在西湖上买了一艘画舫,我们只带了两名船夫,三名丫鬟,从雷峰塔一直悠悠荡到曲院风荷,湖面平静无波,只有春天的风,将柳絮儿和桃花香送来船上。

我瞧着湖对岸的万家灯火,那是人间烟火气,那里有许许多多的相濡以沫,和白头偕老。

而我和司徒陌呢,彼此交心,孕育了两个孩子,日日处在一处,却从不厌烦,从不争吵,人生得如此伴侣,夫复何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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