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清淡微凉的雾雪味道。“只是......不明白师父有何要事,要这许久。”
于修道之人而言百千年的闭关都是家常便饭。殷迟年岁太小,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做到无所谓。
“师父,阿迟还小呢。等你出关,我就成了个老头子了。”殷迟声音沉静,并无过多的意味,只是冷静的在陈述一个事实。“师父,人是会变的。等师父出关,怕是都认不得阿迟了。阿迟记性可没师父那么好,千百年后阿迟若是不记得师父面貌了,该怎么办?师父,非闭关不可么?”
风打枯叶,树下枯叶纷飞,树上几片老叶不堪寒冬寂然飘零。
浮华沉寂的眼中泛出一丝复杂又再次消融。只是心上一点他说不出的心绪消退缓慢,促使他开口:“汝可来吾闭关之处。芥子相连,结界不会阻挡。吾万载千年,汝同样无有衰时。不必心忧。”
“那我若被人欺负了呢!像今天这样。”殷迟猛然抬头,撞入浮华无情无绪的眼中。
“便是吾不在,汝亦有脱身之法。”浮华道。
殷迟贪恋浮华的怀抱,不舍离去,又气恼这人冷漠理智不晓人世离情牙齿痒痒。最终他瞪着浮华,狠狠道:“你便不担心么?日后我不记得你了,随别人跑了,没人陪你,看你怎么办。”
他岁月久长,也不过唯有这一十六年得了一个徒弟。从前向来独身,他也喜静独自打坐,无人打扰才最好。若非得了一个弟子,他也不必多言解释,此刻早已闭关而去。如此说来,一人才是他所求。浮华手一顿,指尖一缩间像是回拥了殷迟。
“阿迟,莫言玩笑。”他声音冷清,却难能带上了自己的情绪。
“吾不在,汝自当修行,不可怠慢。三界甚广,汝又见几分。天地秘,吾初探究。九天之上是为何物何景,无人知晓。圣者之上可还有境界,汝可想过?”浮华难得一次性蹦出这么多个字来,听得殷迟一愣一愣。
“师父是参透了天机,三界第一还要往上走么?”殷迟抿了抿唇,垂下了眼,低声道:“你是我师父,你的决定我自然没有资格僭越多言。师父站得那么高,弟子当然不能丢您的脸。”
你没有人世间的情感,自然不晓得人世间的情感会被消磨。你给予我一十六年,却要我等待千年。罢罢罢,一切随缘往随缘来。你这个人,我强求也无用。何必再让这分别前的最后一段相处都变成伤怀回忆。
殷迟退出浮华的怀抱:“世上多少人独自一人照样活得好好的。阿迟自然不会不如。是弟子任性,这便随师父回太上雪。”
浮华阖眼,握住殷迟推开的肩膀,蹙眉瞧他。殷迟躲了躲,浮华的目光还是落在他身上。
“师父,阿迟脸上又东西么?”殷迟问。
浮华静默许久,改为搂住他的腰,迟疑中带有困惑:“汝,可是恼了?吾......”他顿了顿,回忆着自尘镜中得来的凡尘里哄人的法子,生疏的抱住长大了的少年。
“......吾神魂离体而修,汝自可来寻吾。只是重修之法,记忆全消,面貌亦非相同。吾已至鼎,已无路可走,唯有从头再来,方有了悟之机。三界路难,太上雪汝随时可回,汝与吾芥子相连。有难入吾结界,无名会助汝。”
殷迟呆住了,那些微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不甘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他下意识抓住浮华的衣袖,如少时般靠在浮华的胸口。冰寒的气息围绕着他,他却觉得世上再没有一处会比这个怀抱更加温暖。
师父,这人世间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你会如此待阿迟。芥子相通,便等同于交付所有。闭关是何等大事,你竟放我来去自如。三界第一,离魂重修,此消息若为别有用心者得知又该如何凶险。
师父啊,说你懂得人生情感,你冷漠应对。说你不了解吧,所作所为却又情谊深重。有你这些话,我啊,怎么可能舍得淡忘了你呢。不论是一千年还是两千,我找我等。若是......若是让我找到了......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了你。
“师父,早日回来,阿迟等你就是。不会让你没人养老的。”
“......嗯。”多少年岁才算的上“老”?这三界可有比他年长的生灵?
作者有话要说:
摊手】这剧情没想到吧~~师父父又要闭关去了,殷迟要单刷三界地图了【捂脸】猜一猜师父父回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嘞~
然后有木有发现阿迟越来越文静了嘞~emmmm嗯,和小时候比较~ 小天使们收藏评论呀~~
第21章 第二十章少年游(完)
第二十章 少年游(完)
太上雪峰,一年不曾回来,依旧是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一望无际的白雪皑皑。
殷迟抬眼环顾四周,竟找不到一丝杂色。耳边风声呼啸,刮过脸庞,因此拢了拢狐裘,有点冷了。
这个地方他住了七年,却也不过熟悉了山脚处。只是总有个地方,让你一踏上那片土地就会觉得安心。家,这是他与师父的家。纵然觉得有所缺憾,但终究是外界所有都无法比拟的安心所在。这里是属于他们的,这里是他的归处。这一年多在外,回来后再见到这皑皑白雪,每一片雪花都是亲切的。当然,如果,能再多一些活气就好了。
浮华走在前头,几步后发现殷迟还没有跟上来,回身伸手,“怎么?”
殷迟顿了顿,握住浮华的手,莞尔,“只是觉得甚是想念。倒是雪兔,怎不见它?”
“出去了。”浮华牵着殷迟往峰顶走去。
殷迟惊讶,“出去?”甫一问后,他反应了过来,“师父,莫不是你将它,咳,你让它出去了。”
“嗯。”浮华颔首,理所当然道:“吵闹了些,本便是伴汝的。”
所以我一不在您就把它赶出去了?殷迟哑然失笑。只道:“原来如此。师父喜静,它扰了师父了。”
浮华淡淡应了一声。
雪兔嘤嘤嘤,你们没人性,欺负鸟。
殷迟是半点都不担心那只鸟的。那鸟野的很,估计除了被浮华用完就丢的作风伤了那鸟尊,它自己还挺满意。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只鸟偷偷跑出去野的次数还少么。
殷迟少有去太上雪峰峰顶,毕竟峰顶的威压他还承受不住。唯有几回浮华有事,便带着他一块儿上来。殷迟一直谨记教训,寸步不离的跟着浮华,生怕自己再摔个五体投地。他还是要点面子的。
走了好一会儿,殷迟也算不准他们走到了哪里。满目白雪,这一处和那一处全然看不出分别。唯一能鉴别来路的脚印,浮华半个没有留下,殷迟的也没一会儿就埋没再纷纷扬扬的大雪里。
“师父,你在峰顶闭关,阿迟怕是寻不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