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者这么一打岔,瞌睡的也都醒了。方老师接着讲后人对太史公的各种评说。提到金圣叹大疯子,认定太史公因为替朋友两肋插刀,自己倒霉了却没一个援手相助,于是积了一肚子宿怨牢骚,所以“凡遇挥金杀人之事,便啧啧赞赏不置”。不想诸弟子深得太史公真传,听老师提及“挥金杀人”,顿时“啧啧赞赏”,纷纷替太史公抱不平,教室里又热闹起来。
方思慎看看时间无多,挥手示意学生安静。正要开口作结,谁知洪鑫垚被吵得睡不着,居然也听出些前因后果,冷不丁冒出一句:“不就一二杆子嘛!”大概他自己也没料到阴错阳差,恰好旁人都在这时住了口,这句话于是余音袅袅,振聋发聩。
“哼!乡巴佬!”那边梁若谷与他遥遥相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清晰可辨。
洪鑫垚直起上半身,斜靠墙壁。他个子比梁若谷还高,下巴扬着,眼神却往下看:“你,说谁呢?”
所有的学生都不说话了,往后看看发生冲突的两人,又往前看看讲台上的老师。
方思慎下意识地先望着梁若谷,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下讲台,再次站在洪鑫垚面前。
“听你刚才那句话,像是晋州河津人?”
洪鑫垚正全神戒备,却不料这小老师先前准确念出自己名字,此刻仅凭一句粗口就叫破自己来历,仓惶间竟颇有些无所遁形。外强中干恶狠狠回了句:“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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