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掠攫到姑娘的笑颜, 那台精密运转的军事大脑又有些不争气地转呼呼眩晕起来,似乎,他青春的小鸟又噗噗噗地飞回来了,这一刻,姜大营长有些理解了手那帮兵痞说的那句话:“好汉也要在玫瑰花低头!”
这要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不就是如此嘛!
不过,片刻眩晕后,姜枫很快恢复凝定之态,迈着标准的75厘米步伐走了过来,样嘴角画弧,先是像平日里逗弄小外甥似的,揉了揉吕丁的小脑袋瓜子,说了句:“皮小子!”又抬头对戴夏道,“叫我姜营长太见外了,再说你也不是我手的兵,叫我姜大哥就行。”
戴夏眨眨眼睛:……
说实在的,两人半熟不熟的,昨天晚上那一番交谈也基本是姨妈的舞台,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称呼他才最是合适,既然他己提来了,那,就如此吧!
她捣蒜一般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软软糯糯地说了一声“好”,听得姜枫心里更美了,仿若万里长征路上成功迈了第一步,曙光在前,嘿嘿!
吕家住六楼,属于本市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家庭,房子不大,东西不,收拾得利索整洁,从客厅一眼看过去,就看到阳台上码放得齐齐整整的晒蔫的笋干菜花豆角等,灰常的接地气,和当年的姜家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让姜枫顿时心生亲切之感。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吕家人也都是热肠子,招呼落座上茶,一气呵成,吕志强再次对姜枫表示感谢,老太太看到姜枫放的礼物,哼唧起来:“怎还带礼呢,你硬是这客气。”
姜枫笑:“我奶奶说了,上门做客走人,打甩手不像话,就是一点小心意。”
这话,还真是娄桐花说的,这中间还闹了一段小插曲。
听说家大孙砸那巧的就在小区里遇到了刘桂香,对方还盛情相邀,娄桐花意识地习惯性就提醒他一些礼数周全的问题,这也是老人的通性,孩子再大,在他眼里也还是当年那个碎娃,还需要他的万般操心提点。
姜枫有些好笑:“奶,我那大个人了,这些人情往来,我心里有数,不会失礼的。”
姜枫也是习惯性回嘴,莫有想到,却捅了马蜂窝,倒霉催地又被他阿
奶老话重谈地训了一通。
娄桐花老脸一摆,像个垂帘听政的老佛爷:“呵!还晓得己是个大人咯,那你倒是把你这个年纪该做的头一件大事先解决了,再来跟你奶叨逼逼……”
姜枫:……我勒个去,这是又撞到鬼了!真真是应了他老家那句话:“说一句就说,不要莫事找事乱找歌来唱,硬是找‘刮’!”
跟着,又被狠“刮”了一顿了姜枫,赶紧低眉顺眼地作揖求饶:“奶奶奶,我的亲奶,我错了我错了……”
*
闲话扯回,镜头转回吕家。
转眼间,热气腾腾的饭菜已排队上桌,盘盘盏盏,荤荤素素,麻,辣,油,典型的本省人特色,满满都是烟火气,龙门阵也摆开了。
“我听我妈说,你比我大两岁,那我就舔脸搭个亲,叫你一声姜大哥了,来来来,喝酒,干!”几句话闲扯来,吕志强见姜枫果然如他老妈所言,是个爽朗随和的热肠子人,话头一开,人就来熟起来,嘴上也没有什遮拦了,开始朝姜枫劝酒。
姜枫笑着和他干完一杯后,道:“酒多伤身还误事,意思意思,两杯就成。”
刘桂香也瞪了子一眼:“听到没有,这马尿啊还是点。”又指着桌中央的麻辣水煮鱼对姜枫劝菜,“来来来!小姜志,动这个。”
朱小云也上来凑热闹,问的是女人普遍性关心的八卦问题:“姜志,听我妈说你还没有结婚哟,那耍朋友了嘛?”
姜枫的视线又不着痕迹地瞥了对面一眼,笑道:“还没有。”
朱小云惊讶起来:“哦哟!你这条件,怎还没有找到咧!”朱小云觉得,女家的心事不便轻易透露,但姜枫这一个高大威武的大男人,就没有什好忸怩的了,所以满脸兴奋地继续喉咙发痒打听道,完全没留意到家婆婆脸色已变。
姜枫的确也是真不在意,再说了,天这顿应邀,他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家,心里头暗戳戳打着小九九呢,便开诚布公道:“我18岁读军校,毕业后一直在基层带兵,虽然吧这其间也有人提议给介绍过,但一直没放在心上,然后一不留神,就这把年纪了!我己倒罢了,就是家里老人还真是‘鞋壳篓里长草——荒(慌)脚了’,所以,我
想着也是该好好打算起来了。”
刘桂香甩给媳一个眼刀子,又对姜枫一脸姨妈笑,信心满满地道:“小姜啊,你莫听她瞎咧咧,就你这个人品样貌,只要去一说,光是我小区里有女的人家,就给你排成队。”
吕志强一脸赞点头如捣蒜:“我妈说的对,你看我,18岁进罐头厂,2000年厂子倒闭改制岗,就拿那点遣散费,日子紧的,这几年什苦活累活都做过,如也就是个开摩的的,还不是讨了婆娘生了崽,姜大哥你一表人才前途无量,也就是你不找,一找一个准……”
姜枫的眼神又忍不住朝对面虽然不说话但样巧笑倩兮的姑娘看了一眼,眼睛明亮亮的:“那就借你吉言了……”
这顿饭,主宾尽欢,待姜枫告辞时,外面天色已暗,路灯高亮。
刘桂香吩咐戴夏:“夏夏,你帮姨妈送送小姜志。”
姜枫看了戴夏一眼,没有推辞,朱小云刚要说话,被他男人狠狠地拽了一把,待姜枫告辞着了门,她才瞪了家男人一眼,又偏过脑袋对刘桂香道:“妈,这,让夏夏送人会不会有些失礼啊,要我说该让志强送呢……”
“然后再顺便跟人家说说,帮忙让丁丁上s大附幼的事情是吧?”刘桂香狠狠地剜了媳一眼:“我家哪个人要是敢做这种得寸进尺升米恩斗米仇的混账事情,我第一个不饶她!”
朱小云:“妈,我这不是……”
“是什是!端多大碗吃多大饭,没有那大的锅,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该吃什吃什!我家丁丁,就算不读最好的幼园最好的学校,只要好好培养,也成才!”
老太太训完媳妇,又换了一张笑脸,往眼睛正粘着电视上动画片的孙子那去了:“丁丁呀,咱就看一会电视,待会奶奶带你楼找小朋友玩去呀……”
吕志强夫妻俩见老太太不搭理他了,老老实实收拾碗筷进了厨房,朱小云还有些委屈,心里憋得慌,忍不住对着丈夫,就是一顿叨叨吐苦水。
“我这还不是为了我家丁丁好嘛,你看咱这一片,谁家不是卯足了劲,想方设法找门路好让孩子进s大附幼附中呀!以前我是不敢想,哪里想到这巧,刚好就遇到了这有点路
子的,你听听姜志说的,他妹夫年纪轻轻就是s大教授,这点事肯定好办,何况他家那孩子,不是年也要进幼园嘛!刚好和我家丁丁做个伴,多好。”
吕志强懒得理她,就一句话:“你闭嘴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哦人家救了你子,完了你还想着算计人家给你帮这大的忙,你多大脸啊!”
“那!那就算我啥也不想,让夏夏送人,总有点不合适吧,这……”朱小云忽然顿住了,有点恍然大悟道,“难道,妈是想凑合他和夏夏?”
吕志强其实也是这想的,但想到家婆娘这副藏不住话的嘴皮子,还是道:“没影的事,你别胡乱瞎咧咧!”
“切,当我傻呀,还不承认!不过,这年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夏夏才25,那个姜志得大了她七岁了吧……”
“七岁怎了,又不是十七二十七,再说了,你看以前夏夏学校谈的那个,倒是哪哪看着都合适着呢,最后呢,还不是为了那狗屁的前途,乐颠颠跑去给领导当女婿了,特娘的个孬货……”
吕志强想到家表妹的前男友,越说越来气的时候,楼,姜枫也对戴夏提了邀请:“我记得小区前面有家咖啡馆,我请你,过去坐坐?”
第80章 择偶“三连问” 你是第一个,让我想对……
当兵的男人, 都有几分猎性,即“勇、猛、精、强、野、和”六字素质综合,此时此刻的姜枫, 虽然不如往日练兵时那般咄咄逼人,每一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充满杀伤力, 但看人时那毫不掩饰的直勾勾赤~果果火辣辣眼神, 也直接昭示了他内心的企图。
眼前的男人, 眼神仿若喷薄而的岩浆,滚烫得让人忍不住心跳, 猜到了什的戴夏, 在这份感染,神智也不由地有些恍惚,干燥, 脸若朝霞。
姜枫似乎对己造成的这番效果很满意,勾唇一笑, 正要再说话,抗过了这份视觉刺激的戴夏已回过神来,有些尴尬道:“对不起, 我……”
戴夏一声“对不起”遛滑梯似的, 顺着咽喉, 一子就从腔里滚了来,姜枫听罢,内心顿时一个咯噔。都说“栽得梧桐树, 有凤凰来”, 他这棵长了三十二年,早已枝繁叶茂就等着凤凰来筑窝的大
树,好容易瞭到了中意的金凤凰, 难不成到头来却要给他来个撞特鬼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师未捷身先死的操蛋结局?
姜大营长表示,滚蛋!
姜枫脑子飞速转动起来,这个时候,只像当年的陈家宝之流般,涎眼饧眼的厚着脸皮上了!至于这种滑溜溜的行为,当年没被他评头论足地花式鄙视,姜枫志表示,此一时彼一时,他这是真心实意地交朋友,不是陈家宝他那些浮浪撩骚。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心意了!我老家有这句话,‘请到不如撞到,撞到撞到,正是前缘难了’,我觉得我俩也算有缘,你就算最后要拒绝我,不先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了了这个心愿?”
姜枫终归是久经磨炼的老手,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这份僵着,相比之,戴夏就显几分被动甚至木讷来,一时间拒绝的话再也说不,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咖啡馆离得不远,两人选了角落里的一张小方桌子对脸而坐,戴夏点了珍珠奶茶,原本就对咖啡这种洋玩意不感冒的姜枫看到菜单上有茶品,点了一壶龙井。
待饮品送上,服务员退,姜枫也不急于喝,只端在手上,东一眼西一眼地观看茶水的成色,直到捕捉到戴夏忍不住窥视的眼神,方才淡淡一笑,开了,问题嘛,依然灰常的直截了当,十分的“直男”。
“是我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
从对她毫无隐晦地袒露心声,姜枫就让戴夏有种莫名的压迫感,那种感觉甚至让她意识产生远远避开的念头,偏偏他又不容人逃遁,直到冰爽香醇的珍珠奶茶滑过喉咙,流进胃里一阵舒爽,才让她暂时找到了一丝放松感,却不想男人一上来,又问了这个直接到让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差点被呛得咳来的戴夏:……
戴夏困难地笑了笑:“没有。你挺好的,这几天我姨妈老夸你,说你是个有品的人,善良,正直,有力。”
再次被发了好人卡却明显莫有得到预期答案的姜枫:……
就心情很复杂。
他深沉的眼眸继续毫不闪躲地直视戴夏:“那告诉我,你的择偶标准是什吗?”
戴夏:……
*
戴夏被
问得忽然间有些迷惘起来。
她不由地想起了陈弦,那个大三那年,被学硬拉着奔现见“网友”时,样被人拉来作伴的研二师兄。明明是学电气工程的大男人,言行举止偏偏却是那地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像极了她那个极爱诗词歌赋的教书育人的父亲。
时的她,和父母住在村里的小学校舍里,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放假时,父亲骑着他那辆叮叮咚咚的破单车,母亲坐在后座上,她坐在前杠上,全家人迎着阳光吹着风,一起去镇上逛圩赶场。
父亲经常说:“饭养身,歌养心”,所以每次去镇上时,他总是一边吭哧吭哧地用力踩车,一边悠悠扬扬地教她唱他现编的所谓“山歌”——
“远上寒山噻,石径斜哟,那个白云深处嘛,有人家啊!停车坐爱噻,枫林晚哟,霜叶红于嘛,那个二月花啊!”
在这份莫名的移情作用,当她反应过来时,已坠入爱河之中。她原以为,这份感情如父母一般,长长久久,不离不弃,却是忘了,有的云彩并不一定会雨,有的爱情,就像一阵风,就像当年和母亲一乡的好多人,为了回城,演绎的各种悲欢离合……
戴夏望向姜枫,凝睇了他好一会,方才很认真地开道:“我梦想中的婚姻,是我爱他,他爱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每天一起买菜、做饭、散步、闲聊,如此而已……”
这是记忆深处时父母生活的日常,没有什惊心动魄的行事,却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陈弦的事,曾经让她如鲠在喉,几年过去,她虽已释然,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天真又懵里懵懂的脆弱女孩,但内心里的那份坚持,依然没变。
姑娘面容肃穆,低柔的嗓音里,有着某种姜枫感觉到却又无从探究的意味,手里的茶杯正冒一缕缕白烟,茶叶的清香弥漫在两人之间,姜枫低头抿了一,既浓且苦,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买菜、做饭、散步、闲聊……这些在常人看来最是简单不过的小事,对他来说,却难以做到。
姜枫深深地吸了气,脸色晦涩不明,嘴角泛一丝苦笑:“所以,我不在你的择偶范围内,对吗?”
戴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良久,方呐呐地问道:“你喜欢我什?
”
说实话,潜意识里,她并不排斥姜枫。
这个男人,第一眼看去,给人的感觉有些霸道,就像他那头有些死板的发型,硬硬戳戳,但接触来,却发现就像姨妈所言,这个男人一言一行都透露两个字,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