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被贺松明牵引着，他习惯用人类的方式观察周，于是那些以极快速度掠过身边的事物化作一道道残影，让他应接不暇，甚至感到难以言喻的眩和恶心。

阮陌北只得闭上眼，紧紧地抓住贺松明的手，把己完全托付给AI。

这番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整整持续了数十分钟，他一步步深入回收站的内部，所见之物也从简单的文件和数据包，变为了淌着的、零散的数据。

不断有码从黑的数据空间中窜过，带起微弱的电子脉冲，动阮陌北发梢。

突然间，病毒的踪迹消失，而他终于看到了那盘踞在回收站角落里的大黑球。

像是一滩刚挖掘的煤泥，或者于半凝固状态的石油，紧紧地粘附在一个文件上，几乎要将文件整个包裹。

黑的粘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片难以靠近的区域。

“找到了，病毒的本源。”贺松明停住脚步，他进入虚拟机，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溯源，经历了惨重的失败，却没想到最后是病毒主动引得他找到这里。

“怎会在回收站里？”

贺松明摇摇头，也不知道，绝大多数的病毒程序代码都会植入到作系统里，隐藏在回收站里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阮陌北小声问道：“我现在以把清除掉了吗？”

贺松明：“以，只要把依附着的那个文件彻底粉碎，失去了载的病毒没有那强大，我就以趁机杀除。”

“先读取文件其中的内容，把字节代码打碎，删除，然后再追溯到文件所在的目录，将目录样删除就好了。”

阮陌北望着那被病毒依附的文件，突然感觉到一莫名的熟悉。

贺松明开始远程读取文件，读取工作刚一开始，他便睁开眼睛，疑惑地“嗯？”了一声。

阮陌北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了什事吗？”

第38章 （￣︶￣）/

“您还记得车上我跟您讲的故事吗, 那个故事的后半段被人为数据删除了，被删除掉的地方，就是这里。”

贺松明开启数据共享，于是阮陌北也够看到他扫描的内容。

【怪物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第一次懂得了什叫期盼。】

【他天还会来吗？】

【从前被无尽痛苦吞没着的时候, 时间似乎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漫, 怪物等啊等, 又焦躁，又期盼，又害怕。】

【终于，那扇牢门再一次被打开。】

【人类带来了许多药品，为一点点理伤。那些留着脓的，着蛆的, 腐烂发臭的部位被切除，涂上清清凉凉的药膏。】

【他不是怪物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却是第一个不会伤害的。】

【怪物迟疑着、试探着、羞涩地对他了全部身。】

【伤痕累累的身。】

【人类似乎惊呆了，他又去拿了些

东西, 忍着恶臭，耐心地为怪处理全部伤。】

【人类最后累得都有些抬不起手, 他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 说：“明天我还会过来的。”】

【好。怪在心中小声地回答。】

【一连许多天，怪都见到了人类。】

【的伤在第天就全部愈合，新生的细胞覆盖了伤处。人类无事做, 怪有些担心他会就此离开, 但人类只是看着, 坐在了对面的角落里。】

【“我会稍微陪你一会。”他说。】

【人类似乎在观察, 就像从前那些人类隔着玻璃对做的一样, 带着审视、警惕的目光。】

【但怪并不感觉恐惧，知道，在人类陪伴的时候，不会受伤。】

【想要靠近，却又怕人类会被吓跑。】

【不要害怕我，不要害怕我……怪在心小小地嘟囔。】

【像是听到了他心的声音，人类看向，站起身道:“我没有害怕。”】

【他走了过去，伸手，轻轻地在怪身体上摸了。】

【怪的心开始尖叫，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前所未有的喜悦。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的碰，的身体接的从来都是散发着烈气味的体，熊熊燃烧的火和的铁，飞速旋转的冰冷刀刃，以及其他生密密麻麻的尖牙利爪。】

【原来人类的手是温的。】

【人类停留了一会，似乎收到了什消息，离开了。临走之前他承诺第天还会过来。】

【怪在监控摄像头里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前所未有地期待，期待着一天的到来。】

【甚至都做了一个梦，梦见人类陪了好久，和说话，还给取了名字。】

【人类……他的名字又是什呢？】

【但是第天，怪没等来那个人。】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身的地板逐渐沉，怪意识到了危险，开始疯狂挣扎，在惊恐的尖叫声中，被浸泡进了粘稠的体。】

【彻底地化在了里面。】

【实验结束，房间中再也见不到怪的模样。只有一些还未被完全腐蚀的肉块，鲜血淋漓。】

【染成血色的化学药剂被排空，肉块开始搐着蠕动，残存的细胞顽地进行裂，新细胞又迅速长大，不断进行复制，艰难地、艰难地追寻着活去的希望。】

【还要等人类过来。这是怪心残存的信念。】

【怪努力地完成着痛苦的复生，这一次，不再纯粹因为本。】

【但人类始终没有现。】

【他欺骗了。】

看到这里阮陌北感觉一阵呼吸困难，他亲眼见过怪身上怖的伤，那些化学药品腐蚀过留的恐怖痕迹。

这是一个……悲剧吗？

他不忍心继续看去，问向一旁的贺松明：“

不对这个文件的容进行更改？”

贺松明明白了他的意思：“以，我把权限开放给您。”

文件左上方的小锁被打开，阮陌北的面前浮现一个虚拟十六键键盘，闪动的光标现在段落的最后一节。

阮陌北将双手放在键盘上，深吸气，他沉片刻，删去最后的标点，打了第一个字。

【他欺骗了……吗？】

【怪的心仿佛整个被碎了，但笑的是，明明没有心，只是一摊恶心黏的。】

【没有人会爱。】

【仿佛听到了怪的声音，门在一刻打开。】

【人类急匆匆地走进来，意识道：“抱歉，我来晚……了？”】

【他看到的只是一团体积迅速增大的块，气球一般迅速膨胀着，在极度的痛苦中生长为怖的东西。】

【尖叫，哭泣，咆哮。】

【人类被吓到了，他后退两步，但没有扭身离开。】

阮陌北打字的速度很快，就好像这些容是从他心底然流，用不到思考。

贺松明在一旁默默看着，注意到粘附在文件上的黑色病毒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似乎有要脱落的趋势。

“病毒有反应了。”他在通讯频道里告诉阮陌北。

阮陌北顿了顿，继续向书写。

【感受到人类的气息，怪噎着，强行忍住了哭叫，害怕会听不到人类的声音。】

【“我刚刚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人类试探着走过去，他在块面前蹲，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粘稠的黑色病毒仿佛遇见了光，整个的开始蒸发。相比起之前在虚拟机中的激烈反抗，病毒没有丝毫挣扎，仿佛静静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宿命。

，到底是什？是被谁编写，又是被谁植入？

病毒大费周章地引导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阮陌北更改这份被删除掉的文件吗？

纵然身为最智的AI，贺松明也无法理清其中头绪，原来完的逻辑和绝对的理智并不解决世界上的所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