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把手伸进贺松明的衣领，靠在他怀里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阮陌北的手僵住了，来也不是，继续伸进去也不是，尴尬地保持在半路上，和贺松明在沉默中对视。

贺松明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随即隐现无数墨绿色的数字代码，他仿佛还没意识到阮陌北举动的不妥，声音略微沙哑：“是您把我唤醒的吗？”

“是。”意识到对方是个AI不会感到尴尬，阮陌北神态若地将手收回，还装模作样地给贺松明整了整衣领：

“我找到这，就看到你躺在地上。”

“那个病毒找上了我。”贺松明扶着额角直起身，他的存储现了一定的紊，有些不太记得具情形了，“后来我进行了程序层面上的相互攻击，我输了。”

“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已进行我扫描，未发现异常。”

贺松明看向阮陌北，素来理性到冷酷的眼眸中，似乎现了一抹温柔，“您呢？身还好吗？”

阮陌北摆摆手：“我没事。”

“那就想办法离开吧。”贺松明和阮陌北相互搀扶着站起身，他手中仍然握着那盏小夜灯。

他并肩向前走，灯光照亮了周围的方寸之地，而身之人的陪伴也让恐惧和孤独不复存在。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阮陌北脚猛地一空。

在跌落的前一秒，他的手腕被贺松明闪电般飞速抓住。

他

坠

入

渊

。

摔在地上的那刻，阮陌北仿佛整个被摔碎，化作无数的数据代码，随后这些代码飞速重组，构成了他的“身”。

他了两圈，身有些柔，不是冰冷的地板，带着青草的香气。

草地上相当舒服，阮陌北甚至都多趴了一会，才缓缓爬起来，环视周。

一望无际的草原，略有起伏的山丘，蓝蓝的天。

这是……windows的默认桌面。

贺松明从草地中冒，站在了阮陌北身，和他并肩望着绵延的绿色小山丘：“这张图名叫Bliss，拍摄于1996年国加利福尼亚的锁诺玛山谷，因为被选中作为Windows XP 默认桌面而广为人知。”

“这次我进入了图片？”

“不，这是虚拟机的桌面，我已经从文件里来了。”

他竟然站在桌面上吗？阮陌北惊奇地跺了跺脚，看到右上角的一个文件夹不稳地晃两，歪歪斜斜地挂在空中。

“……那病毒？”

贺松明沉默一瞬：“使用虚拟机的杀毒方式失败了，我需要尝试其他方法。”

阮陌北刚刚放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是啊，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好，我需要什？”

“先从虚拟机里去吧。”贺松明手一推，预想之中

的“门”并未现。

他的脸色一子变了。

贺松明再度尝试，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被封死了。”他转过头，面色凝重地对阮陌北道，“我被困在了虚拟机里面。”

阮陌北不知道这具意味着什，但肯定不是件好事：“我没法去了是吗？”

“暂时不。”贺松明双手不断在空中点击，如作着阮陌北无法看到的按键。

屏幕两人面前现，阮陌北看到，一个方形的东西被黑色的数据流牵引，正在沿着信息高速公路极速狂奔，而前行目标方向是，整个内空间最方的大垃圾桶。

“病毒要把我带去回收站。”贺松明面色凝重，“想把我直接删除。”

“有什办法阻止吗？”

“我尝试从内破解虚拟机，希望赶在的前面。”贺松明的眼瞳中又闪现数据代码，“您以稍作休息，我会陪您聊聊天。”

“我不想让你分神。”

“没关系，单纯聊天所占用的CPU内存极小，不足破译过程所需的千万分之一，不会影响到任务进程。”

“那好。”阮陌北盘膝坐在草地上，贺松明样在他身边落座。

“病毒最后把我带去了一个文本文件，是你在车上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纵然在那里经过了整整十一次反复，阮陌北回想起来仍然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明明理伤势时是那辛苦，房间里味道如此烈，怪物的遭遇那样怜，他却总感觉一切都是虚无缥缈。

“在那里我无法看到己的样子，也不知道己是什身份，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她应该是那里的研究员，有着一头红色的头发。”

“最后我听到了，你在加密通讯频道里传来的声音，那个怪物的身上形成了一个，我走进去，找到了你。”

贺松明看向阮陌北：“您说通过加密通讯听到了我的声音？”

“是的。”

“但是通讯频道在我被病毒一淹没的时候就强行中断了。”

阮陌北：………………

“那我听到的是什？”

“抱歉，我无法给您回答，您说是那个声音指引您找到我的吗？”

“对。”阮陌北眉头紧锁，事情一子变得恐怖起来。

虚拟机的桌面上一时间陷了沉默。

不怎样，他现在还活着。阮陌北已经学会了用各理由来安己。

从唤醒贺松明的行动开始，他的世界就天翻地覆，无数谜团现，疑惑挤满脑海，他却连一个都没解决。

他被拉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却又感觉……真相似乎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阮陌北正默默想着，突然感觉一股力脚底的地面传来，把他整个的甩飞去！

但天仍然在头顶，草也在脚，比起被甩开，更像他直接被直挺挺地竖直

起飞。

贺松明样也原地起飞，阮陌北艰难地反应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虚拟机被扔进了回收站，他正处在跌落的过程中。

虚拟机掉进回收站，淹没在众文件中，那让阮陌北和贺松明在天上旋转的惯性力才最终消失。

“以去了。”贺松明也在这个时候完成了破译工作，一扇门面前打开，他抓住阮陌北手腕，道，“离开这里吧。”

两人就像进入虚拟机那样，离开了这一方数据空间。

落在了无数废弃的文件之间。

不断有废弃的数据被运送到这里，以文件的形式空中跌落，转眼就把刚刚来的阮陌北和贺松明掩埋了。

文件的质感竟然是蓬松的，就像被许张很大很大的纸淹没，阮陌北奋力挥舞着双臂，终于冒一个，得以呼。

脚很空，仿佛一用力就会继续陷去。阮陌北如漂浮在水中，手脚并用，奋力游向贺松明。

贺松明抓住阮陌北的手，阮陌北只觉浑身一轻，一刻就漂浮在了半空中。

他两个现在都还是数据的形式，只不过阮陌北不知道如何控制，但对于贺松明来说，一切都像呼那样然。

他在半空中，看着无数文件跌落进回收站。

阮陌北从未见过如此幻的场面，他低向看去，注意到了在某个角落里一闪而过的黑红。

“看那边！”

“是病毒，怎会现在这里？”贺松明眉峰微皱，“走！”

两人追了上去，似乎意识到身后的追兵，病毒嗖的一，没入了成山的文件堆里。

但的途径路线终究会留数据痕迹，贺松明紧咬不放，不断有文件和数据包被纵着砸向他，又在即将碰到贺松明时，被一无形的力量挥开。

一时间整个回收站里被搅得天翻地覆，如从上方的信息高速公路看，仿佛有什东西在其中翻，开辟一条短暂的通路，随后又被两侧的文件翻涌着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