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每隔两小时,都会用狼嚎提醒贺松明方位的变化,很快天黑了去,群星浮现在夜空中,细碎地簇拥着月亮,如熠熠生辉的钻石。
其中会不会有暮光星围绕着的那颗恒星呢?
昏沉之中,阮陌北思绪飘得很远,从前经历的那些记忆化作片段,在他眼前反复回现。
狭小房间里褪的照片,瘦弱的年咬牙持着锻炼,气吁吁描述着心目中温的南方,他在昏暗灯光绘制结构图,为即将到来的逃跑准备;
丛林里贺松明光着脚从溪流中走,在岸边发现一朵不知何时悄然绽放的野花,悄悄摘来,嘴里喊着“阮阮”,在他回头的那刻,将花放在他的头顶;
回城路上他趴在装甲车的窗边,望着被酸雨和沙尘暴腐蚀的城市,辅助机安静飘浮,在车窗上投一朵飘浮着粒子效的电子玫瑰,仿佛正在荒芜城市中缓缓绽放;
人鱼灿金的眼眸明亮,带着透明蹼的手指抓着他手腕,鱼群从旁边掠过,裹挟着大的声响,回在蓝的海底,光成折成梦幻的波澜;
床头的灯化作空腔顶部平静的月亮,莹蓝的晶体现在脚边,猩红眼瞳中满是无机质的疯狂,但梦境和现实终于汇,那道身影默立雨中,伸手接住一片飘零的木槿花瓣。
许许的回忆,渐次浮现沉海面,带着彩斑斓的泽,一步步补全着灵魂中的残缺。
申请文书最后被涂黑的名字,勋章上展翅翱翔的鹰隼,显示屏上冷漠的金黄竖瞳,厅廊里无数雕像,记录着成千上万种死法。
海洋倾覆,倒进天空,嘈杂的电子音隐现耳边,正说着听不清的冰冷话语。
只要伸手,就撕破眼前虚伪的面纱——
剧痛唤回了阮陌北神志,他大叫一声,霎时间清醒过来。
仿佛无情的阻碍,将他从玄妙之中行踢除。
“先生,您怎了?!”贺松明吓了一大跳,一刻,狼人琥珀眼瞳被人类中涌的大片鲜血刺痛。
贺松明赶忙将阮陌北上半身托起来,防止血把他呛到,阮陌北开始不住地咳嗽,大大堵在气道里的血从鼻处,乎瞬间装满了贺松明扣在他脸上面罩的收集盒。
足足过去三分钟,阮陌北才终于顺过气来,疼的让他眼前发昏,剧烈的咳嗽引得颅脑压激增,带来样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己都未曾发现,手正紧紧抓着贺松明肩膀,都把狼人的肉抠破,血从指尖冒。
贺松明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般,迅速从暗格中拿一支药剂,扎在阮陌北大臂上。
阮陌北很快镇静来,他缓慢眨了眨眼睛,乎说不话来:“……我没事。”
贺松明取面罩,仔细为他去嘴边脖子上的鲜红,他动作很快,阮陌北的血没脏车子,只是身上的这身衣服不要了。
面罩的收集盒里除却大量鲜血,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东西的组织
碎片,贺松明将盒子封住,脸上满是难过:“您不要再说话了了。”
阮陌北直躺着,看他理己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敞开车窗通风,将一切收拾妥当,窗外仍然是一成不变的绿,他还没从森林中走。
药效逐渐上来,阮陌北现在感觉不错,把积存在肺部的血全都吐来,甚至还舒服了不:“现在到哪里了?”
“再过两个小时,就到达最近的城市,海已经从猪人的踪迹判断正在劳拉镇。”贺松明低头,将己茸茸的脑袋放在阮陌北手边,“用不了久,我就为您夺回圣枪了。”
阮陌北笑着应了声,刚才的血并非意外,他在睡梦之中冥冥探索到了某些不允许被知晓的东西,作为惩罚,他的身体状况突然恶化了。
那就证明,他的思考方向是正确的,只是现在,他已经不敢再想去了。
他指尖挪动,碰到狼人柔的耳朵,轻轻摸了摸,贺松明很喜欢被这样对待,狼人清楚感觉他的颤抖和无力,咙里发一声呜咽。
被行喂了些,阮陌北不知道是什时候睡着的,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然一片漆黑,月亮爬上来了。
车子正停着,狼人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东西,察觉到他醒来,回过头:“先生,已经到城里了,我找了一家宾馆,我暂时住。”
阮陌北点点头,被贺松明搀扶着起来,到了晚上温度有明显降,贺松明给他裹了厚厚两层衣服,才半搂半抱地带着他车。
阮陌北神不佳,事情就全都交给贺松明理,他坐在前台的沙发上,望向窗外夜空,月亮已经快要被填满了。
古纳森的两颗卫星以掎角之势环绕着行星,每过十七天就会有一次月圆之夜,这是和地球上截然不的状况,不过这样的想法在现在的人看来,已经变得十足笑。
名为地球的旧地早已遗失了千年,人在宇宙中发现了真正的万象森罗,每个星球上都有各独特的天象,再用地球上一成不变的规律作为标准衡量,就连傻子也不会了。
贺松明正在向前台打听消息,似乎收集到了什情报,他郑重写过对方,过来扶着阮陌北上楼。
“我还好。”阮陌北将手放进他温的掌心,站起身。
房间在楼,终于又洗澡,阮陌北迫不及待想要洗去满身的血腥味,贺松明帮他脱衣,道:“店主说三天前确实有一队兽人来到这里,建立了属于他的兽人联,两只鬣狗领头,大概就是拿走圣枪的那两只。”
“猪人的味道很明显就在这里,现在样也在劳拉城,应该就在鬣狗的大本营,看起来像个参谋。”
“明后天我会靠近他的政权中心探查情况,如确定猪人和圣枪就在那里,第三天就以行动,把夺回来。”
计划听起来太着急,但这是目前为止做的最佳选择,三天之后,是一次月圆之夜。
那时候狼人的力量会在月光中觉醒,身体机
得到大幅度的增,发动对鬣狗营地的袭击,成功的概率会大上许多。
阮陌北的身体已经等不到一个月圆之夜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
阮陌北在贺松明的搀扶中走进浴缸,狼人迅速褪去身上衣物,样迈步跨进来。
原本就满满的在多了一个人后,一子溢来,洒在瓷砖上。
贺松明仰面坐着,把阮陌北抱在怀中,他两个身形相似,但这段时间阮陌北病痛中的迅速消瘦,让他显得相较狼人,要单薄许多。
狼人鼻尖碰到人类后颈,轻轻咬在上面,许多个夜晚在一旁守候着熟睡的阮陌北,他总会感到难以抑制的恐慌,生怕对方就这样永远睡去。
只有动脉中血动产生的搏动,才会让他稍稍安心:“我会的,我还要带来圣枪,让先生痊愈呢。”
阮陌北身体和神状况都不好,贺松明就算再髓知味,也舍不得折腾他。用风机干人类柔软的黑发,贺松明从手提箱里拿枕巾铺在宾馆枕头上,熟悉的味道让主人更快入眠。
他忍耐着渴望,本来打算就这样单纯守候着阮陌北入睡,却不想人类主动翻过身,脚踝反复蹭着他小腿。
黑暗中阮陌北看不清贺松明的表情,他也不需要看到,经过天的亲密相处,他已经从对方的任何微小反应中,推测贺松明的想法了。
狼人矜持地将阮陌北的手按在床单上,轻声问道:“先生,您想要吗?”
“。”
“是您的身体……”
“没事,你轻一点,总不会把我死吧。”阮陌北现在已经变成了及时享乐派,他撑不过天了,一个世界里还不知道和贺松明发展成怎样的关系,如好不容易心意相通,然要先好好享受。
“……”贺松明呼吸急促起来,他撑起身,轻轻碰到阮陌北角,到底顺应了人类的渴求。
第二天一早,贺松明就门探查情报了,阮陌北醒来的时候,桌上的保温箱里正放着他买来的早饭,杯就在手及的地方,阵痛的药剂也在旁边。
药不是他最常用的那两,大概是贺松明去药店买来了新的,阮陌北看过说明书,他对那两要已经有了抗药性,效正越来越差,换一也许会舒服许多。
将药剂注射,把针扔进垃圾桶,阮陌北把桌上的一饮而尽,去吃贺松明买来的早饭。
在宾馆的房间里远比狭小的车内舒服,阮陌北一整天都在床上躺着,吃饭叫外卖,中午时他给贺松明发去消息,傍晚才得到回复。
贺松明开着车,追寻猪人的味道在整个城市搜寻了一遍,整个城市已经被兽人彻底占据了,人类全都被赶了去,就连躲藏在家中不门,都有被兽人袭击的风险。
人类联的军队平息了中心城的叛,正在朝这边进发,然而兴许是因为鬣狗手中掌握着朗基努斯,军队一连数次,都没成功进入劳拉城。
贺松明开车进入城市时
阮陌北正在沉睡,他身上全都是狼人的味道,从里到外,满满都是贺松明的气息,又被带上了仿真的兽耳,蜷缩着披上对方衣,完全就是另一个正在休憩的狼人,故而成功躲过了城门看守的鼻子。
他不敢贸然门,还好贺松明离开之前,在门留了足够重的狼族信息素,又嘱咐过宾馆老板不必去打扫他的房间。
晚上十点,贺松明终于回来了,带着外面初春的冷气,还有属于其他兽人的纷杂味道,他拎着箱子,里面装着新买来的衣服,药品和其他生活用品。
他还要在这里生活至两天。
阮陌北本来昏昏沉沉,被开门的声响惊醒,狼人没有开灯,琥珀的眼眸收集从窗帘隙中透的些微光线,就看清屋内的一切,包括正懒懒在床上翻身的人类身影。
“回来了。”
“。”贺松明将东西放,单膝跪在床上,俯身在阮陌北额印一个吻,狼人手上有点脏,特别注意地没碰到他。
“怎样?”
“去到鬣狗营地的外围看了看,那边防守挺严的,圣枪应该被放在中央的大殿里,不断有兽人过去朝拜,他似乎把当成了组织的图腾。明天我乔庄一,试试不混在兽人堆里进入大殿,看看究竟是不是圣枪,如是,那就好办多了。”
阮陌北:“我两个要在那多兽人的眼子底直接抢夺吗?”
贺松明:“这边的兽人非常仇视人类,普遍不愿意使用人类的武和科技,如单凭原始战斗,我有信心把圣枪拿回来。按照传说,只要潜伏到附近,握住圣枪,附近一百二十米内的生就会动臣服于我,撤退时就不会现危险。”
“还是有些太冒险了。”阮陌北皱着眉,“到时候我会陪着你一起,至给你进行火力支援。”
“是您的身体……”
“我没问题的,万一你独潜入回不来,我才真正彻底没救了。”
贺松明抿了抿,道:“等明天我去摸索一情况,再来决定计划吧,我不想让您冒险。”
“但我本来就应该和你一起战斗的,那天在库里你也看到了,我不会拖你后腿。”
“我从来没觉得先生碍事,只是那实在太危险了,我不放心您——”
“如让你己一个人过去,我才会不放心。”阮陌北伸手,摸了摸他顶的狼耳朵,“相信我,好吗?难道你就不想再和我并肩战斗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