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借此机会好好诈他一诈:“其实我已经知道,不仅太太的事是你干的;监狱里□□的事,也是你干的;甚至十年前陇山县张家的那场大火,都你脱不了关系!你裴家老爷子的关系很不一般哪。明明是旧相识,却装作互不认识。我劝你,别指望随随便便、言两语就糊住我。日你若想活命,只一五一十彻底坦白。”
胡建承愣住。显然没料到这群晚辈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掌握了这多消息。
看来,确实没蒙混过关了。
“行。既然你什都知道,那我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天,我愿意把所有事情都讲来。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他妈还想谈条件?!”裴誉衡气笑了。“嗖”一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欲动手。被大哥拉住。
“我的条件就是……你得放我一条生路。无论待会听到的真相是什,无论你不接受,天都不以杀我。往后……也不得打击报复。”
奕霜霏不屑笑笑:“哼,你有什资格提这些要求?”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知晓大爷身世的人。如果我不说,他便永远无法获得真相。现在我用这个秘密,来换我这条命,够吗?”
众人皆默。
大家都很清楚,身世问题是裴谨初心中永远的疙瘩。
一阵考量后,裴誉衡假装大度地开:“我答应你。只要你老实代,我以饶了你这条贱命。我娘的事,暂且就不你追究了。”
胡建承狡诈一笑:“爷拳头厉害,这头承诺,我不敢轻信。无依无凭的,还是立个誓言比较保险。”
“呵,”裴誉衡压着脾气,“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啊。行行行,发誓就发誓。皇天在上,厚土在。日,只要你坦白了所有不告人之事;我保证,你的恩怨一笔勾销。往后绝不再找麻烦,否则天打雷劈。以了吗?”
“还请……以令妹的名义发誓,发毒誓。”
“你……!”裴誉衡彻底被激怒。
显然,这老狐狸鬼心眼多得很。
他深知裴爷的秉性,玩世不恭;发誓就跟唱曲似的,当不得真。唯有逼他用妹妹的安危作抵押,才起到约束作用。
裴誉衡正欲发飙,却被奕霜霏一把扯住。并在其耳边小声叮咛了一句:“先稳住他,让他把真相说来。以后想报仇,总归有办法的。”
誉衡用力握了握拳头,随后又慢慢松开。
小恬猜测的没错。即便到了现在,奕姐姐的一言一行依然对哥产生影响。
“皇天在上,厚土在。”爷百般无奈,只得重新起誓一遍。“日,只要你胡建承坦白了所有不告人之事;我保证,你的恩怨一笔勾销,往后绝不再提。否则……否则我妹妹一世孤苦,老无所依!”
第72章 第 72 章
为了安抚对手,裴誉衡最终还是以小恬的名
义发毒誓。
胡建承这才心安了些,开始慢悠悠地追忆起往事。
“其实,我原本也是陇山县人士,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年时穷困潦倒,就在街边摆摊、以卖药为生。勉度日。
有一天,突然来了个书生打扮的人,要买蒙汗药。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中秋节,我很早就去到市集,想着多挣些钱。
那书生说,村子闹野猪,把地里的庄稼都踩坏了。买蒙汗药回去,就为了抓野猪。我跟他讲,既然是对付畜生,直接拿毒药就行。他说不,一定得蒙汗药。一头野猪几百斤,活捉的话足够一家人吃半年。毒死了惜。
这道理我当然懂。问题是,我手上没有蒙汗药。我那小摊上,一般就卖些耗子药、驱虫药、大力之类的。真没有蒙汗药。但我又不想放弃这笔找上门的买卖,所以……所以就骗了他。随手拿了包耗子药,冒充是蒙汗药,卖给他了。”
听到这,奕霜霏双眼冒火:“你就是裴复生中,那个卖假药、坑了他的小货郎?”
胡建承点点头,继续。
“因为我心里清楚,那是毒药,会要命的。所以他走之后,一直忐忑不安。于是就悄悄跟了上去。我跟着他回到一个小村子,眼见他进了一人家。
其实这一大片地方我都熟,全是田地,压没什树林。没林子,哪来的野猪?显然这个书生在撒谎。他偷买蒙汗药,铁定是憋着什坏心思,要对付人的。
如此一来我就更心慌了。那耗子药……倘若量给得多,人也会死的。我也没什别的好办法,只听天由命。”
裴谨初冷冷望了他一眼,话道:“假如是个有良知的人,此时就应该冲进屋去。把钱退了,把药夺回来。”
胡建承倒还为己辩解:“他究竟是想药人、药猪、还是药别的什东西,也全是我的猜测。又没有证据。不至于就得去投罗网,向人家承认我卖假药。”
他喝了一水,接着说。
“我在那人家门徘徊了一阵,实在是无事,便又回到市集了。
中秋节的晚上有灯会,街上人特别多。我那天生意还行,没多久,摆来的药就卖完了。我收摊准备往家走。但心里始终有些隐隐担忧,怕事。所以鬼使神差的,便又去了那人家,想再多看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当我爬上院墙,往里一望——天哪,满地都是人。当时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死了还是没死。反正我那包耗子药,肯定是进了他的肚子。
然后就瞧见那位书生,正把这些没有知觉的人,一一往屋子里拖。院子里一个都没剩。
再然后,他应该是把每间屋子都搜了一遍。因为我发现他收拾了一个包袱来。而且在慌之中,那包袱里还掉过几块元宝。他很匆忙地捡起来,又重新回去。
完这一切,他大概是想毁尸灭迹了。从厨房里抱很多柴火,在每间屋子里都散了一些。还泼了酒、淋了油。全
准备好之后,就点燃火把,扔了过去。”
名晚辈安安静静地听着,心情复杂。
裴谨初和奕霜霏在感怀己亲人故去时的极度惨烈;而裴誉衡与小恬则惊诧于父亲的所作所为,竟如此丧尽天良。
“难怪了。”奕霜霏恍然大悟。“第二天清点尸体时,每个人都在房间里,没跑去。火光漫天,也没听见有人呼救。村民都还奇怪,是不是头天夜里吃团圆饭,喝多了。全家人都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才会在睡梦中命丧火海。原来,是有人故意为之、掩人耳目的。”
裴谨初最关心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遂问:“就这样一把火烧光了吗?什都没留?”
“那倒也不是。”胡建承不紧不慢答道。“火在院子里刚刚燃起,尚未蔓延到房时,突然有一间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小男孩从里面走了来。”
“小男孩?”裴谨初的心砰砰直。“多大的孩子?”
“看着六岁左右吧。迷迷糊糊的,被烟熏得一直咳。也算命大。那多大人都没醒,他一个孩子却醒过来了。不过,也没支撑多久,就倒在了院子里。”
“然后呢?”
“然后……”胡建承故意顿了顿。“然后,那书生没将那孩子扔回到火里,而是救了他。临走之时,还把那孩子一起抱走了。”
“所以,我就是……”裴谨初激动得有些说不话。
“没错,你就是那人家的孩子。”
等了这久,终于等到尘埃落定的这一刻!
胡建承话锋一转:“当然,你也没必要心存感激。毕竟你全家老小都是死在他手上。他心狠手辣,谋夺家产还毁尸灭迹。就算手救你,也并非良心发现,而是另有目的。他不过是想让你代为受罚而已。所以把己的名字换给了你。以为这样就置身事外、逃脱天谴。哼,欺欺人。最后还不是没躲过天道回。”
“我当然不会感激他。”裴谨初反驳。“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绝不止他一个人。一开始,他只不过求财而已,没想要杀人。所以才会去买蒙汗药。是你!是你卖了假药给他,毒死了所有人。才着他走到这一步。你,理当与他罪!”
胡建承慌了,赶紧搬救命稻草:“你……你刚刚发过誓,无论真相是什,都不会向我打击报复。你得说话算话呀。誓言,老天爷都听见了。上苍有灵,记着呢。”
裴誉衡万分鄙夷地撇撇嘴,从鼻子里轻轻发一声“哼”,扭过脸去。
“后续这些事情,你是怎知道的?”裴谨初又问。“你不仅仅只趴在墙头上看,你还跟他接过,对吗?”
胡建承微微点头:“对,他把你抱院子,我就追上去找他了。我告诉他,从头到尾我全看见了。他必须把那些元宝分我一半。否则,我就拉他去报官。
他本还想辩解,说因为我卖给他了假药才会这样。但这一点根本没法证实。纵然闹到官府,他也讨不着任何便宜。故而最后……
还是把钱财了我一半。”
好一对狼狈为的贱人!奕霜霏在心中暗暗骂道。
转念一想,依然不妥:“不对啊。裴复生若是救走了其中一个孩子,那为什第二天清点尸的时候,仍旧有4孩童的残骸。并没有一个。这完全说不通!”
“其实……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插曲。”
胡建承再度陷回忆。
“我第一次跟踪裴复生来到张家,在门转悠了一阵,无所事事,便返回了市集。但在回市集的路上,我碰到一个小孩。大概7、8岁,矮胖矮胖的;穿着讲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爷。
他一个人,没大人跟着,走哭。我猜,多半是家里人趁着中秋节,带他来逛夜市、赏花灯。但是孩子己调,乱跑,走丢了。
我瞧他前挂了一块长命锁,大。就算不是纯金的,也应该值不钱。见无人,心里……便起了一丝贪念,想把那块长命锁抢过来。
当时我都十好几岁了,对付一个落单的小孩,绝对绰绰有余。只是没想到,那孩子还犟,一直抓着长命锁不撒手。
而且脾气也大。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许抢!你这些等人,胆大包天。我要让我爹来抓你!’
我又气恼又慌乱,情急之,就抓起地上的石块砸了他。
他脑袋上流着血,倒地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了。又害怕被人发现,便把他拖到一个隐秘之处,拿杂草盖了起来。
再然后,我假装镇定返回市集,卖完了所有的药。直至发现裴复生放火,并抱走其中一个孩子。这时,我想到了他……”
“所以你回去,发现那个小爷仍然在杂草底躺着。于是将计就计,将其拖来扔进张家院子。”奕霜霏愤愤析道。
“你让他冒充张家的孩子被烧死。反正大火过后,身焦黑、面目不清,是个孩子的格大小就行。任谁也猜不,尸身中竟会有李代桃僵之事。这小爷就彻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你抢劫杀人的罪行,也顺理成章被掩藏起来。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比裴复生还要卑劣、恶心一百倍。
“总之,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就这多了。我已经事无细地全盘告知。那一晚之后,我与裴复生各拿走张家一半财产,从此不再联系。即使后来在福昌城发现了彼此,也默契地装作互不认识。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来找我,说有人想刻意旧事重提,我才重又往起来。”
听起来一切都合情合理,没有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