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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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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姒愣了愣。

宣珏一点一点掰开谢重姒指尖,侧眸看向兰灵:“夜深了,服侍她休息。”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走玉锦宫,重回太极殿的刹那,他再也忍不住,抬掌按在桌上许久,手背青筋暴起,再在赵岚惶恐的神色里,将御桌掀翻在地——

几不见的失态。

御书房内落针闻,奏折全部砸在地上,赵岚赶紧去拾,生怕摔碎在地的油灯火焰会吞没这些重臣的奏章。跟随一路,赵岚实在摸不清宣珏怒气何来,明明玉贵妃日态度奇软和,这不是陛梦寐以求的吗?

不过这话他没敢问。好在陛除了对那位偶尔失态,脾气是一等一的好,赵岚不开不作死,指挥宫人收拾,陪着小心侍奉在侧。

而另一边,宣珏走后,兰灵试探着问了声:“娘娘?”

谢重姒轻抚卷角,任由她伺候洗漱,在兰灵小心翼翼地退入外间后,将匣中长卷拾起,再看了最后一眼,扔进火焰倏地汹涌升腾起来的银炉中。

梦境是混乱的——

宣珏想,他理应看不到这个情景。

他徒劳无功地试图伸手去阻,卷轴穿过他手掌,落入火心。

烈火席卷了十年前的曾经,因着颜料上乘未曾褪色的丹青,彻底剥落撕毁、焚烧成灰。

她抱着膝,在床上呆愣地看了逐渐湮灭的火苗许久。

又将头埋在臂弯间,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直到天明。

尔后是新的一日。

再新的一日。

她徘徊靠近,汤羹糕点,亲手奉上,分寸拿捏恰如其分,难窥端倪。

初秋叶落时,宣珏没再推却她喂来的萄,反手抓住她指尖,在唇齿间不轻不重咬了一,吮去汁水,抬眸看她,眼神有一瞬间的侵略沉滞,不辨喜怒地问她:“过几日中秋宴席,国宾外客云集汇聚,人多眼杂,想去?”

“不想。”谢重姒尽职尽责扮演起恃宠而骄、依赖宠爱存活的后妃——就像流言蜚语里描述的那般,“你也别去了,留来陪我呗。”

宣珏一笑:“‘不去’不行。但留来陪你倒是以。”

他这日难得凶狠些许,一遍又一遍地折腾谢重姒。惩罚般吻过她青紫未褪的手臂,激得谢重姒本就摇摇欲坠的清明荡然无存,眼角沁泪花,一咬在他肩上,牙关都是颤抖的:“唔……不要了……”

宣珏轻缓而不容置疑地道:“再来一次罢,殿。好?”

又或者是兵变来她罕见地热情,勾得他心甘情愿沉沦其间。

沉沦里,宣珏温柔地拂开她汗水打湿散乱眉眼的发,看她似是难耐,放缓节奏,微不闻地轻声道:“很多东西,本就是你的,殿。就像那幅画一样。你不必如此。”

谢重姒应是没听见,难以抑止地喉间溢哼吟,不堪忍受般紧握他的手,贴到脸边蹭了蹭。

乖顺极了。

包括之后数月,除却中秋时分因戚文澜起了些许争执,都平静“恩爱”地仿若新婚燕尔。

秋日的斜阳暖意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黄昏末了侵入骨髓的寒冷。

她肆无忌惮地坐在他怀中,眯着眼看外面渐暗天色,年时般晃

悠着腿,像是心血来潮,问道:“离玉,我想去骑马射猎。以吗?”

宣珏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笑道:“好啊。”

他环住谢重姒,俯在她耳边轻道:“万事如你所愿。”

从震惊怀疑,到态度软和,再到温柔似水,她演得太好了。

他在戏台做最忠贞不渝的看客,心甘情愿被她拉入戏中,登台这场荒谬绝伦折子戏,再上演一场仓促落幕的万籁归寂。

望都那日雪落无声。

很静。

梦境里,宣珏仿佛窥到没亲眼目睹的身后事——没有多动乱,戚文澜来的时机也被他算计得巧到毫厘,甫一入城,就控制住慌乱不定的各方势力。

戚文澜指挥亲军布置在猎场方圆,匆忙马,喝问:“人呢?!请太医没有?!一群草包王八蛋,在这杵着找死吗?!”

没人敢说话。隔了很久,还是赵岚噗通一声跪地叩首:“戚将军,他二人都、都殁了啊!太医来过,无力回天……”

赵岚胆小,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白棠抱臂数步之外,冷眼睨向戚文澜,然后认命地单膝跪地,道:“主子交代,一切听您吩咐。望都派系军力卑职代管,改日托付给您。”

“呵。”戚文澜冷笑,不领情面,“滚开!”

宣珏冷眼旁观。

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往岁不过千秋大梦,叹岁月蹉跎,往事变迁,遗踪不寻。

但他还是想看到结局。

文澜做事果断干脆,趁着驾崩之乱揪剩余的叛逆之臣,全数抄斩。

用挑萝卜的眼神艰难抉择谢氏余脉,妄图矮子里拔将军,挑选一人上位——最终对着这群歪瓜裂枣抚额长叹,找来了谢依柔长子,改姓为“谢”,扶持登基。

那是个聪敏灵动的孩子。

在众人簇拥上登上皇位,也不显惊慌失措。沉稳有余,行事周全。

精挑细选的成果斐然。戚文澜终于喘了气,闲暇时也会翻翻圣贤书。

戚文澜此人,摸鱼爬树、翻|墙打鸟都是一把好手,小人图看得也津津有味。唯独一看密密麻麻的文字就歇菜,气跑的私塾先生两只手数不过来。

他这一个前半辈子没读过书的人,为了看顾小皇帝作论习礼,硬是逼得己也文绉绉起来,成天之乎者也。手底兵痞子被他念叨得捂耳长叹,一个俩个齐齐跑回北大营,宁开荒吃沙子,也不肯听他将军神神叨叨。

戚文澜亲兵被他念叨得走为上计,于是只折磨怜的小皇帝去。

小皇帝经历大臣刁难,还要应付看上去不好说话的舅爷爷,哭丧着脸道:“舅爷爷,朕《书》没功夫看,等过上几日有空,再补上去讲给您听行不?”

戚文澜辈分随戚贵妃,比安荣高一辈,然是小皇帝的爷爷辈。他横眉一挑,似是觉得这称呼太老,道:“叫小舅,我他娘的就大你二十多岁,没那老!”

小皇帝诚恳道:“小舅。”

飞快将话头移到别处:“朝政事务着实是太烦闷,又杂又多,千丝万缕的,看着就脑壳疼,折寿……呸呸呸,晓得了朕不择言,童言无忌!就是累,想稍微歇息一,不想再看圣贤书了。这几日在看

游记和名家骈文,甚至动人。小舅,你有什新奇趣事以讲吗?”

戚文澜果然没再抓着《书》不放,看这个十几岁的年人,像是在回忆起这个年岁,他在作甚,挑拣了些许有意思的趣闻风俗,娓娓道来。

他书看了些,话还是讲得粗糙,偶尔词不达意,但小皇帝听得津津有味。

宣珏在一旁空席上拂袖落座,样作一个听客。

“江南,哎江南风光好啊。我早年剿匪去过一次,之后护送尔玉殿也去过一次。乘舟江上那个风景,言语都描述不来,水清鱼多,时令恰好的话,还有遮天蔽日的莲叶,船走底不疾不徐地游过。不过玩得也不是十分尽兴,她感染风寒,行程耽误十几天,再往后陛嗅到风声,就催她回去了。”戚文澜面色平静地回复道,这些往事像是没在他心里留多影子和痕迹,“唔,还有南平的鱼,烧得好吃了,我一顿饭吃五晚。等明年或者后年有空,带你去尝鲜。”

小皇帝“哎”了声:“南平?也是江南吗?”

戚文澜:“……”

戚文澜:“不是,你地仪怎学的?太傅没教吗?在望都西南拐角处,隔皇城不远,三天|行程。尔玉成婚后不久,经常会跑那边玩的。我没去过,但吃过他打回来的鱼。”

“他?”

戚文澜改了:“她。”

小皇帝“哦”了声,继续听故事,听完后又皱着脸,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政务了。

宣珏亲眼看到,他将尔玉葬在先皇帝后,也就是她父母双亲的墓穴旁。

而他落葬江南,归葬宣家墓穴,样随着父母兄姊。

远隔千里,鸿雁难寄。

宣珏之前都是面无表情地冷对,这次终于再也忍不住,隔着红尘,在梦境里,喝问一个听不到他声音的前世之人:“文澜,你要把我和她的这段,彻底抹去?!”

戚文澜竟像是听到他问,又像是喃喃语:“他年史书相作,宣家尽是忠烈殉国,尔玉因病而亡。多好。”

宣珏缓缓闭眼,长睫上落了斑驳碎影。

他紧抿唇瓣,难以抑地呼吸急促起来,再睁开眼时,眼底戾气翻涌,一字一顿地道:“我不允。荒谬至极。”

本以为戚文澜最多扭曲编排几句,没料到他真胆大妄为到肆意编撰。

戚文澜仍像是在答他话:“这一桩桩一件件,何事不荒谬?再多一件也没事。反正老子不想看你腻在她边上。”

宣珏再听不到戚文澜的话语了。

陡然一阵风,吹得他心痛撕裂——尔后在暗夜里睁开赤红的眸。

旁边似乎有道清浅呼吸。

宣珏意识抱住了人,手指寸寸收紧。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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