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祟为先。”
他若不这么说,还能理解为此人比较迷信,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留下他们,可如此命令,就显得有些刻意了。如此富有一座城的城主,对不知名“小宗派”的修士,需要使用这种态度吗?
不然就是,此人知道这座城的真相?这样想也不大对。
若是清时在,可能要悄悄说一句“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但现在小龙私自溜走了,重明鸟便接替他,在尹君汋神识里挑事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一家子早就是鬼了,直接把他们灭了啊,咱们杀杀老英的威风!”
尹君汋双目平视,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边楚辰良已经笑着答应下来,又礼貌地回应了决老爷“几位年少有为”、“以后说不定能进入大宗门修习”之类的夸奖,客气话说的得心应手,只是摇折扇的速度略快,把前额的头发都扇歪了。
相互客气几句,决老爷话锋一转,指着门外笑道:“我府中景致如何呀?诸位从门口走到这儿,途径好几处,都是我亲自设计的。”
楚辰良答:“别具一格,春阳城本就以花草闻名,您亲自设计的景致自然非同凡响,想必再著名的花园子来到此处,都会有所得呀。”
决老爷满意地大笑,又朝其他人发问:“你们都如何想?是否与你们的师兄相同呀?我尤其想听听三位姑娘的想法。”
众人纷纷点头,被点到的甘菀看看甘棠,回答:“确实美轮美奂,令人惊叹。”
“那么,是否可与皇家庭院相比拟,让人流连忘返?”决老爷上半身前倾,突然对甘棠说了这么一句。
甘棠怔楞一瞬,不太明白他具体的意思,如实答道:“我……并未见过皇家庭院,所以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决老爷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哦,对了,是我问错了,姑娘就当我没有问过,没问过。”他笑了笑,无所谓道:“不过就算现在比不上,也没有关系,赶明儿我把这地方再扩建一倍,兴许就比皇家庭院还要好了。”
这话口气很大,就算春阳城是天高皇帝远,能悄悄地修建高于皇家规格的园林,需要的人力财力,也未必是他一个城主能吃得消的。程謇看着决老爷,欲开口说话,秦衍赶忙把他的嘴死死捂住,道:“决老爷在此方面博大精深,又志存高远,我们都佩服得很。”
决老爷捋着自己的一绺山羊胡,志得意满。
又聊过了一巡茶,这位城主好像很闲散,东几句西几句,什么话题都能说,最后又总能绕回花草上来,将自己带着什样锦与金丝贯顶,亲手奉于长公主面前的事迹吹嘘一番。楚辰良陪他打了一会儿太极,主动提及所谓“府中的黑气”,决老爷却道不着急,让他们先休息好,再说除祟的事情。
程謇和卿和铃两个小孩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话,卿和铃这回确定城门口的花贩子是骗她的了,脾气一上来,大人说什么都要小声顶一句。决老爷说今年什样锦开的最为漂亮,她道不对,洛粉倾国最好;楚辰良说土壤肥沃,自然开得好,她道才不肥沃,她的花种下去十一个时辰了也没发芽;决老爷说来春阳城的游客,人人都会买花种,她道谁买谁是傻子。尹君汋坐在他俩旁边,颇为头疼。
等丫鬟倒满第三杯茶,决老爷摸着胡须,似乎觉得可以了,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道:“各位都是修习仙法的仙师,决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满足呀?”
这一眯眼睛,大概便是进入他自己的正题了,楚辰良坐直身子,请他讲下去。
决老爷笑着道:“我是想问,你们的仙法,能不能……”
刚说了开头,忽然有一道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决老爷。
“爹……爹!……萱草来找您了吗?!”
众人望向门口,是一名牙色衣服的男子朝这边来了。那人服饰与决老爷相似,都是绚丽且贵气,头发用玉冠束好,上面镶嵌一颗莹白的珍珠。模样打扮得挺端正,可惜走近来看,样貌不尽如人意,一双眼睛过于狭长,眼尾斜向上翘,鼻子也长,给人一种不大乐意接近的感觉。
这人想必是决老爷三个亲生儿子之一了,他匆匆进门,大声道:“爹!萱草是不是先来找您了?这回您可一定得听我说的!”
决老爷骤然被打断,本就不满,看清来人以后似乎更加不耐,训斥道:“苕儿你喊什么!爹正在会客,你这样闯进来像什么样子?!”
决苕并没有因训斥而冷静,反而急切地环视屋内,见他口中的人不在,道:“爹!你知不知道我看见萱草趁您不在的时候,私自进了您的书房!他必是想要偷走您的书稿,您快去书房看看少了哪张!”
这是决府的家务事,在一堆外人面前说出来,实在尴尬。楚辰良以扇遮面,装作听不见,实则两只耳朵,哪只也没堵上。尹君汋则是光明正大地坐着,分了一半的思绪给父子二人。
决老爷听了儿子的话,不做任何反应,似乎说的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继续斥他道:“那也等我与客人说完话再讲!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辨是非?会客厅是你耍脾气的地方吗?!”
“我不辨是非?”决苕指着自己,吃惊地睁大眼睛:“您的手稿都要被偷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要紧事吗?”
这句话决老爷听进去了,但他丝毫没有着急,仍旧稳稳地坐在红木圈椅上,慢慢道:“你不是只看到他进去么,怎么就认定他偷东西?我看是一场误会,待会儿我叫萱儿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决苕又指门口:“萱草出府了!他把手稿带出去给别人看,回来再放回原处,您怎么发现得了?”
决老爷道:“不会的,他对那些东西应当不感兴趣……就是出去玩儿了。”
“比起我,您更愿意相信他吗?!我就知道……”决苕说不动自己爹,面色从急切逐渐变得冰冷,也不再催着决老爷去书房查看。他扫视一遍屋内其他人,见无人为他说话,摔下一句“罢了,等他回来我自己去问”,便甩袖离开了。
决老爷看着儿子离去,招来一名丫鬟,令她追到决苕房内劝一劝,让决苕莫要做出冲动之举。那丫鬟正要走,他想了想,又平淡地补充一句:“再去找看府门的,问问他萱儿走时可有交待要回来吃饭。”
丫鬟迈着细碎的步子离开,卿和铃小声对程謇道:“从来没有人像这个老伯宠他小儿子一样宠我。”
程謇回答:“从来没有人宠过我。”
决老爷向众人道了不是,只说儿子太任性,闹了笑话,接着说回自己的请求。原来,这位城主有一名极为思念之人,辗转反侧而无法相见,他希望通过所谓“仙术”,来与那人梦中相会,一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