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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一场手术,那个男人(求珠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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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瑾之到医院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注射室,副院长早已等在了那里,见到岑瑾之的第一眼,惊喜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凝固在了脸上。

面色灰败,两颊凹陷,眼里的血丝多到透不出眼白来,不说蓬头垢面,但岑瑾之这副精神状态显然很有问题。

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会提前要求院里准备好去甲肾上腺素能药物和安非他酮,这一类迅速刺激神经系统,让人保持清醒和高效率的药物。

岑瑾之正在注射葡萄糖,并向注射医生交代后续手术过程中需要持续提供的药物种类。

副院长欲言又止,“你……会不会太勉强了,而且一下子注射这么多短期刺激性药物,后遗症可能会很……”

岑瑾之随手将手术刀握在指间,灵活地摆弄了一下,不苟言笑的脸对上副院长迟疑的视线,才露出一个惯常的温雅笑容聊做安抚,又正色道:“我有分寸。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状态,我不会轻易上这个手术台。”

他拿起一边手术患者的光片看了眼,“侵袭性纤维瘤。生长速度快,术后极易复发,而且生长部位太过关键,所以这次手术既然开始了,便不能停下,”副院长刚点头,便见他手指在片子上似乎丈量了一下,接着道,“浸润性太强了,从片子上看,已经浸润了椎动静脉,颈静脉,还可能包括臂丛神经以及颈总动脉……”

岑瑾之将片子放到一边,一边在旁人的帮助下消毒换好手术装备,一边严肃地望进副院长眼睛里,“这类手术成功的案例不多,却也不算少,如果我没猜错,之所以棘手到叫我来,是因为肿瘤将上述组织都浸润了,最坏的打算,是将上述部位与肿瘤一并切除。”

“没错。就是因为手术前低估了肿瘤的浸润区域,才这么不上不下。”副院长对于岑瑾之仅仅是看一下核磁片,就能将病情推测得分毫不差,并没有十分意外,他疾步跟上已经最后戴好了手套,朝手术室走去的岑瑾之。

“虽然这场手术与你所在的神经外科牵扯不大,但最大限度保留血管和神经,同时完美修复受损部位的难点,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副院长看着岑瑾之快步进入手术室,头顶上再次闪动起“手术中”的字样。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种程度的手术对于岑瑾之确实是轻而易举,但那是对于平时的他而言。

而站定在手术台前的岑瑾之,早已换了一副模样,再没有惯常待人接物时的微笑面具,眼底的专注似势不可挡的洪水,盖过了所有的疲惫和杂念。

一个个专业器械的名字,从他口罩下的唇间吐出,常常是助手将上一件刚刚放到他手上,还没看清他如何动作,便被要求递上下一把。

患处的骨骼被切断,参差错落的筋脉组织裸露在空气中,半途停滞的手术,几乎是岑瑾之一到场便在他的指挥下,游刃有余地快速开展起来。

手术室里的医生有老有少,却都默契地听从他的安排,一步步分离组织,辅助固定,切割,止血,修复。

他中途加入,却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没人没听过这把“最稳的手术刀”的名声,哪怕全国一流的外科医生一起上了手术台,岑瑾之也有绝对的话语权。

岑瑾之在医院的最坚定的迷妹,可以说有一大半是因为见过了他手术台上截然不同的气场。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而手术室里脱去温雅外衣,化身冰冷的精密机械的岑瑾之,可以说,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不免心生震撼。

甚至有的人已经将他神化了。只要穿上那件手术服,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佛;只要他肯拿起手术刀,在那双上帝之手下,任何的疑难都会瞬间迎刃而解。

此刻,他们赞叹地注视着岑瑾之飞舞的手术刀,将浸润到一起的组织快速完美的切割开来,本来以为要完全切除,甚至会导致患者瘫痪风险的神经丛,也被他奇迹一般的完美保留下来。

井然有序的手术室,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持续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他们信任的目光,却穿不透他面上的防护,也就看不见他口罩下的面庞,早已汗水淋漓。

“手术中”亮起的第八个小时,岑瑾之握起手术刀的指尖,速度开始慢下来,却依然不见一丝颤抖。

他的双手,稳的就像一个固定不变的支点。

到最后,他几乎每下一刀,都要深深呼吸,小腿的肌肉也在急速痉挛。偏偏那双手,像脱离了他的身体,直接连接了他的大脑似的,分毫不差的动作依然是所有人的定心丸。

第十个小时,最后一处病患组织被完美切除,岑瑾之开始交代后续事宜。

“术后要及时叫醒患者,以免……”脑干缺血。

最后四个字终于没来得及吐出,那双神之手也终于无力的滑落下去。

岑瑾之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漫长而高强度的手术,成了压垮他绷紧多日的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病床上爬起来,确认了患者情况,岑瑾之几乎是立刻联系了那位代为传话的手下。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并没有行动。

他被再次蒙上双眼,车外的环境从喧嚣到静谧,不知道开了多久,倒了几次车之后,岑瑾之的双脚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他听见木门吱呀被推开的一声,然后眼前光线一暗。

清脆的几不可闻的瓷器磕碰声,然后是鼻息间氤氲的清淡茶香。

他的眼罩被身后的男人解下来,岑瑾之抬起眼,入目便是一双搭在特别的椅扶手上的,格外苍白瘦削,却线条优美的手。

那人左手上戴一串乳白色半剔透的串珠,被天青色的长衫袖口掩住了半寸。

烟气袅袅的骨瓷杯,被另一只手慢悠悠地端起来,淡色的唇触了杯沿,轻轻抿了一口。

岑瑾之久处黑暗的双眼,被男人身后窗棂透过的的天光,耀得看不分明,只见到一个与上次见面时相似的轮廓,还有一侧胸前形似岫云的冷白色排扣。

然而上次见面,也是多年以前了。

97.不得安生(不要脸要珠珠w)

等到眼睛适应了室内昏暗的光线,岑瑾之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

恍惚间,他甚至以为时间停留在了多年之前,这个男人遣人将安笙送到老宅之后,两人隔着车窗,匆忙之间的那次相见。

因为那次并没有见到这个男人下车,他此刻骤然见到男人的完整模样,甚至有一种荒诞的,如在梦中的错觉。

谁能想到,这个黑白各界连提一下他的名字,都要讳莫如深的,积威甚重的男人,居然——坐在轮椅上呢?

甚至,虽然男人的面孔比起当年,半分不染岁月的痕迹,也完全不像一个已经年过四十的男人,但那头毫无杂色的半长白发,还有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肤色,都显得,过于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了些。

但长久被禁锢在此人阴影之下的岑瑾之,显然不会因为外表便低估这个男人。他只是觉得,这场面好像他历尽千辛杀到魔王面前,正严阵以待,却差点认不出哪个是魔王来。

他甚至觉得,连男人身边恭谨站立的黑衣高挑男人,都比他还要更像一个黑道的掌权者。

“安鹤苓。”

岑瑾之吐出这三个字的一瞬间,便注意到茶桌边侍立的黑衣男子,脚步似乎要向前迈出,却被白发男人的一个动作阻住了去势。

他缓缓地往另一只茶杯中,甄了半杯颜色清亮的茶水,一手推到他的面前。

“瑾之,”他喊他的名字,声音清澈得不像这个年岁的男人,语气也自然得不像一个二十多年间,只与亲生儿子见了两面的父亲。

“坐,尝尝这茶如何。”

岑瑾之依言落座,却并没有端起茶。

安鹤苓的声音依旧轻渺而悠缓,眉宇间和煦的温色让他一如一个闲话家常的长辈:“算起来……你从岑家回来,也有些年月了。看来你与小笙倒是相处的不错……”

岑瑾之听到安笙的名字,放在桌下的拳头握了握,心底的焦躁终于让他摒弃了面对强敌的谨慎,选择单刀直入:“我想我们并没有旧情可叙,我已经来了,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出手?”

安鹤苓似乎有些意外地抬眸瞧了他一眼,便了然般的微微一笑,低头将空了的茶杯再次斟满:“或许……你不必如此心急,小笙在那边暂时并没有危险。”

“呵~”岑瑾之终于讽笑出声,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以为能够完美把控自己的情绪了,却还是被男人这副无动于衷的面孔刺到了。

“小笙?你觉得你有资格这么叫她吗?作为一个父亲,你怕是连她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没有危险’?在你这里,怎样就算没有危险?是不是你的女儿无论被怎样折磨,只要还留了一条命,还能供你他日利用,你便能对一切听之任之?呵~我倒是没见过,比你更称职的商人。”

安鹤苓却像根本没有听出他的讽刺一样,依然淡淡道:“既然你不愿与我谈论小笙的事,便由着你吧。阿卓……”

“先生。”黑衣男子恭敬地垂头应诺。

“把219号资料,给瑾之看看。”

“是。”

不多时,岑瑾之的手上便多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面的照片和各语言文件被依次摆到桌面上。等岑瑾之一一阅览完毕,他一向淡定的眼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这份资料,他见过一次,也拒绝过一次。

当然拒绝的代价,是他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研发出他们组织需要的最新药物,作为替代,才换取到安鹤苓派出的专业人员的帮助。

而现在这份材料,所显示的任务难度,比上次所见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岑瑾之突然太其他,逼视着安之若素的男人。安鹤苓一言未发,倒是那个黑衣的阿卓上前解释了几句:“如您所见,因为时机延误,这次任务的难度系数已经大大提高,请您根据自身情况,慎重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份交易。当然,您按下手印的下一刻,我们会立刻采取行动,营救安笙小姐。”

岑瑾之看见恶魔捧出了他无法拒绝的甘美果实,它狞笑着唤他一步步踩进地狱的烈焰中,明目张胆地告诉他,它要的,就是他的命。

岑瑾之贴在图纸上的手指,都开始轻微颤动起来,他干裂的唇开开合合,半晌,他终于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我答应。”

这确实是一场豪赌,安鹤苓并没有直接把他送上断头台,毕竟我,他的性命于他而已毫无价值。

安鹤苓要的,是他的双手。

这双在手术台上翻云覆雨,也能为他火中取栗的手。

一着不慎,他可能再也握不起手术刀。

他都知道。

这与要他的命,有何分别?

正如没了安笙,也跟要他的命,没有分别。

只是比起来,还是妹妹两个字,更疼一些罢了。

在岑瑾之被送去拆解机关之前,未保万无一失,他需要被送到特殊的训练场,最大限度的激发双手的反应速度和针对性耐受力,而这场充斥着尖刀和鲜血的训练,将完全与外界隔绝,持续半年时间。

就在岑瑾之踏入绝缘区域的那一刻,茶室内的阿卓恭敬的弯腰请示道:“先生,是否需要我亲自……”

“不必。”安鹤苓抬手,将对面凉透的新茶淅淅沥沥地倾倒干净,悠悠道,“书栩上次不是来要过人手吗?白家,也该有些变动了…派几个人吧。”

阿卓应声退下。

安鹤苓的散淡的目光,穿过幽幽的茶烟和半掩的门扉,望见了不算灼热的日光下,花瓣舒展的洁白玉兰。

他握着杯子的似乎比白瓷还要苍白几分的手指,似乎轻轻地碾动了下。

他居然又想起了几年前,从福利院带回那个小姑娘时,拍在她纤细小腿上的雪白的棉布裙摆。

安笙,安笙。

真是个好名字啊,他想。

却又笑了。

还真是,让人不得安生啊……

98.白书闲的离开,郑铎的告白(求珠珠呀~咿呀咿呀~)

别墅门前种了几棵月白色的樱花树,是安笙来到这里后,白书闲让人移栽的,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不分时节地开得烂漫。

安笙从高高的窗口望出去,正瞧见一辆纯黑色的车停在雕花的大门前,后面还跟着几辆类似的车子。

飞扬的尘土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惊飞了树枝上刚刚落脚的几只鸟雀,扑棱棱地翅膀一瞬间略过安笙所在的窗口。

她伸出细白的手指,沿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画了一个笑脸。

花期,便到此为止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安笙毫不意外地对上了那张有过一面之缘的狐狸脸。眉眼妖邪的男人,笑眯眯地打量着赤裸的站在窗边,与他沉静对视的少女。

他一步步走上前来,饶有趣味地抚摸着拴在少女颈间的精美银链,说出的话却恍如当初那个在宴会上,发出温和邀请的初见:“可爱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进今天的下午茶?”

他眉目含情,上扬的眼尾便更添几分勾人之色,却掩不住他在见到安笙的一瞬间,眼底便燃起的某种黑欲。

白书栩温柔地执起安笙的小手,“我新做的几样新鲜茶点,说不定……你会喜欢~”

他倾身欲吻,却被懒得做戏的安笙,冷淡的抽回了手。

即使白书栩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白书闲呢?”

“呵~”男人低笑一声,刚要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一个衣着稍显狼狈的男人闯了进来,黑发凌乱,脸上甚至带着血痕,与平常一丝不苟的模样大相径庭,但却确确实实,是白书闲。

“安安!”

他一进来视线便锁定了与白书栩站在一起的少女,嘶哑的声线也没了冷清气质,见安笙淡淡地望过来,愣了一下便脱下身上仅有的一件衬衣,试图将安笙赤裸的身体盖住,却被几个目不斜视的黑衣人挡了下来。

白书闲盯住嘴角噙着笑的白书栩,眉眼狠厉:“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动她!”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的感情用事,这些天他满脑子都是安笙,只要有她在,他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连争夺家产的事上都淡了心思,想着他在外也有自己的不小的产业,白书栩他们想要白家那点东西的话,给他们就是了。

却不想,他不犯人,人来犯他。

他猜想过白书栩背后有势力,却没料到那势力强大到能一夜之间将他打得措手不及,也没料到,他用尽办法把他围困住,居然打的是安笙的主意。

白书栩面露讽刺:“那可不行~我可是受人所托,来解救这位美丽的金丝雀小姐~不过么……”

他话音一转,用不知何时得到的钥匙,轻巧地打开了少女脖子上的桎梏,挑眉笑道:

“我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如果这位小姐是自愿留在四弟这里,这个……呵呵,只是你们的­‌­​​情‍​趣‎­‍​play的话,我也不会插手就是了~”

说完,便自信十足地抬了抬手,靠在了窗沿上,意思是,你们自便。

白书闲目光落回安笙身上,努力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朝少女伸出手去。

“安安,”他轻唤,“到我这边来~”

安笙没有动。

白书闲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悄然握紧,他墨黑的瞳孔里,什么东西开始轻轻颤抖起来,语调却更加柔和了,“我不会……再绑着你了,过来好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安安不是最喜欢我了吗?对不起……这些日子,是我荒唐了,我……”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与其说,像在哄劝一只耍脾气出走的小猫回家,不如说,他才是那只哀哀呜咽,用尽最后力气扯住了主人裤脚,央求着不要丢掉他的流浪猫儿。

然而这央求还是被少女打断了。

“白书闲。”

她叫他,不是“会长”,也不是“学长”,而是三个字,白书闲。

他眼睁睁看她,像一个畏怯的小女孩一样,躲进白书栩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从男人胸前传来: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白书闲张了张唇,轻笑声却是从白书栩的口中发出来的,他一手揽住怀中少女细软的腰肢,眉眼斜斜瞟向怔愣的白书闲:

“既然如此,人我就带走了~四弟非法拘禁的罪责,看在兄弟一场,我也不去揭发了。呵呵~还望四弟……好自为之呀~”

安笙身上披着白书栩的外套,被揽着经过时,僵如石塑的男人,终于还是抬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安……”他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叫出来,便被少女的几个字,抽干了所有力气。

“白书闲,”她说,“我不喜欢你了。”

……

安笙正常去上学的第一天,刚进教室便一个黑发少年箍住了肩膀,上上下下地查看起来。

安笙失笑地推开郑铎乱摸的手:“你做什么呀?教室里这么多人呢……”

郑铎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别过脸露出通红的耳尖来:“我……就是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事,听说你好久都没来上课,连你哥都跟校方说还在找你,你这些天都去哪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我没事啦~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放学之后的校园林荫道边,斜晖脉脉,水红色的夕阳照在脸上,恰恰好能掩藏起少年人不欲人知的秘密。安笙捧着少年买来的草莓奶昔,有些冰冷的小手,却被一向傲娇的少年,突然捧住了。

高她一头还多的少年,仔细地暖着少女有些凉的手背,郑重地垂眸看她,眼底深藏的某种炽热情绪,让安笙罕见的生出一种,堵住他嘴巴的冲动。

但郑铎几次目光躲闪,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安笙,”然后是意料之中的句子,“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吗?”

安笙垂眸笑了笑,那弧度是一贯的和暖,但如果郑铎此刻没有因为忐忑而神思不定的话,大概还能从里面读出一丝悲悯。

“你喜欢我呀?”

“嗯。”

安笙知道,以郑铎97%的好感度而言,也许她此刻一句肯定的答复,就足够刷满。

可她看着眼前人小心而紧张的神色,想起初见时那个眉眼冷戾,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就有些累了。

“别喜欢我了。”

99.换种思路搞男人(下章娱乐圈)

“别喜欢我了。”

不值得。

安笙的五个字本就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轻的不能再轻。更凑巧的是,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隔壁的教学楼中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耳内嗡嗡,郑铎看着女孩粉色的唇瓣无声开阖,等到铃声终于止息,他刚要张口,却感觉到掌心的小手在轻轻抽离。

少女刚被暖热的手,重新垂到薄凉的秋风里,微偏的侧脸映入少年的眼底,让他所有的追问都没了意义。

两人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站立着,穿行而过的风从两人空隙中吹过,像撕开一个隐藏在升平表象下的伤口,让郑铎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被他一度忽略的障碍,从没有一天消失过。

女孩就像一颗漂亮的水晶球,他以为他已经看得足够清澈,但却忽略了,她披着的那层无棱无角、却也同样无缝可入的完美甲壳。

半晌,少年滞留在空气中的手指,自然的收回衣兜里,他唇角一勾,眸底的落寞被轻描淡写地收起。

“走吧,送你回家。”

安笙以为,以少年的高傲,在被委婉拒绝后,至少他们的关系也会冷却一段时间。

她冷冷看着微信界面上,少年嘱咐她明天降温的言辞,突然轻笑一声。恍惚间她甚至以为,郑铎这是被她那位“出差在外”的二十四孝好哥哥给穿越了。

真是半点不见,当初的冷酷桀骜。

陷入爱情中的人都会面目全非吗?白书闲是这样,郑铎也是,一个个都一副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模样,来跟她要真心?她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哪来那么多爱情分给他们?

如果只是被索求感情,安笙倒也不会这么烦躁。而且本就是她主动勾搭,把他们当成吸取爱意值的工具,他们要些虚情假意作补偿,也是无可厚非。

但问题是,在这场交易中,安笙已经感觉到了威胁。

安笙心思再成熟,左右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少女。几年相处下来,白书闲光风霁月的形象几乎在她心里固化,乍然见他为爱疯魔,狼狈不堪,不可能不受到冲击,而这份狼狈又恰恰是她亲手造成的,她甚至可能毁了一个人……

安笙确实天生心冷,但不代表她不会因为自己的过错,心生愧疚。

而这丝愧疚,足以取缔她的交易资格。

哪怕她的甲壳只是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在这场玩心游戏里,也会随时面临引火自焚的风险。

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单纯的恻隐之心,安笙都不打算在爱情二字上,继续与谁有所纠缠。

她手指敲动,面无表情地在回复栏中打下一行字:“我想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也许对方想自欺欺人把一切当做朋友之间的关心,她却一定要将这层纸残忍捅破。

郑铎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片刻便回复道:“抱歉,但至少……我还保有喜欢你的权利吧?如果有打扰到你,我会收敛,但我也会继续等下去,等待你愿意对我敞开的那一天。”

少年这段发的是语音消息,低沉磁性的缓慢语调,逐字逐句都是郑重,安笙几乎想见他眉眼此刻清冽浓黑的墨色。

安笙只觉得积压已久的烦躁,像被他的话终于凿开了缺口似的,理智瞬间溃破。她的手指按住语音键,嗓音甜美,语气却几乎算得上恶毒了:“喜欢我?你确定你真的了解我吗?……”

安笙一口气把跟自己发生过关系的男人数了个遍,甚至为了加大刺激,连郑钺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并附上证据。

果不其然,语音发送成功之后,聊天界面突然沉寂了下来。

安笙轻呼一口气,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打开系统界面之后,只是随便扫了一文文由裙陆3无/④8/0久40整理眼郑铎毫不意外开始剧烈波动的好感度,便不在意地移开目光,敲了敲界面唤出030,一边盯着自己的点数余额询,若有所思地询问道:“我记得之前可没这个数,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点数都是我参加校园祭之后涨的吧?”

“没错~”030打量着安笙的脸色,看出来她心情不是很好,语气也没那么欢脱了,“是因为契约者小火了一把,还上了热搜,校园里以及网上的人因为对你的喜爱,生产了大量的爱意值,唔~当然,也有欲念值……”

安笙不出所料,算了一下,保守估计点数至少涨了八千多点。想来就算单个人对她只是浅淡的喜欢,基数一大,数字也会非常可观,根本不是刷几个男人可比的。

030似乎明白了她在打什么主意,连忙道:“契约者~如果你想通过做明星,单纯靠粉丝获取点数是不可以的!如果系统长时间录制不到想要的两性素材,会封锁契约者的账户和商城使用权的~”

“你急什么?”安笙淡淡道,“我又没说不攻略男人了……”

“那我看你,拒绝了白书闲还不够,明明郑铎的好感度都快满了,你怎么连他都……”030嘀嘀咕咕。

安笙伸指头戳了戳趴在边边上的030脑袋去,“放心好了,我只是烦了这些恋爱脑的男人而已,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一点都玩不起~再说一个男人的份额,到时候还不是分分钟刷回来?”

安笙其实在参加校园祭之前,就有了这层打算,果然试探之下发现,通过网友粉丝的喜爱也可以刷点数,且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而且她既然厌倦了这种攻心的攻略模式,换种玩法倒也不错。娱乐圈优质的男人想必不少,走肾不走心的省心目标更是多的是。

安笙想到之后点数暴涨的画面,心情几乎立刻轻松起来,她指尖轻点,便将推荐区最后一阶段的雪肤丹兑换了,在附赠的自定义项目上顿了顿,思量之后在更加白皙的眉间肌肤上,轻轻点了一颗红色的小痣。不是刻板地点在正中,而是右眉头斜上方一点,随意却惹人瞩目。

只是这么一星艳色,就如同红梅覆雪一般,给安笙清冷仙气的轮廓,增添了一丝‎‍‍‌‎妖​­娆‎‌­气,却又不会喧宾夺主。安笙想扮清纯人设时,它便只是一丝俏皮的点缀,而当她想化身妖女时,这一点朱砂,就是最得用的利器了。

100.综艺前戏,勾搭评委?

既然决定要进娱乐圈,就得好好规划一下。

安笙联想起之前因为参加校园祭的舞台剧表演,而得来的“小塞壬”的称号,隐约有了一些想法。

但安笙也清楚,网络的记忆是非常短暂的,哪怕那次热搜给自己赚了不少的点数,但在偌大的娱乐圈里,也不过是一点点稍纵即逝的小水花而已,再过一段时间,怕是记得她名字的人都没几个了。要想拥有长久的知名度和喜爱,她必须用心经营。

而除了依托系统得来的优美歌喉,安笙自认对自己的演技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另外,直播这条路也不错,可以当作备选。

安笙拿起手机,打算搜索一下最近选秀一类的综艺节目,根据她的了解,比起钻进群演的人堆中争取一个试镜机会,以她的条件,参加综艺节目的效率要高得多。

030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脱离了系统面板,此刻化作了一只立体的姜饼小人模样的娃娃,乖巧地趴在安笙的肩头,跟她一起看手机。

安笙想起刚刚自己在商城消费完那一笔,030发现能量足够幻化形体之后,激动的原地转圈的样子,好笑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白乎乎的小肚子。

然而,她的笑意在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便收敛了起来。

屏幕上是一条微信的消息弹窗,发信人是“郑铎”,信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我知道了”。

看时间正是安笙发去消息后不久收到的。

我知道了?这算什么反应?

安笙解开锁屏,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两人的微信对话上,郑铎的名字下方显示着“正在输入…”的字样。

安笙刚想退出,界面左边却又弹出了一个消息框,与上方唯一的那条“我知道了”间隔足足有半个小时。

这次的消息也很简单。

郑铎:“但是来不及了。”

安笙定定的盯着那几个字,听到耳边030提示说郑铎的好感度又涨了3点,已经到了98。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似乎随手关闭了微信界面,开始搜索起自己想要的信息来。

030刚有了新身体,虽然只是个没巴掌大的白团子吧,还是兴奋地不行,看到安笙对着几个综艺节目的名字若有所思,一边绕着她转着圈,一边叽叽喳喳地提起建议来。

“契约者~你是不是想知道这几档节目哪个会更受欢迎?需要概率分析服务吗?虽然由于未来的不确定性,我们很难准确预测,但经过我们后台大数据精密的比较测算,可以让准确度达到90%以上,帮助契约者作出最佳选择哦~只是……咳咳,可能价格有点贵~”

安笙笑睨了一眼沉迷推销的030,淡淡道:“不用了~”她的手指轻巧地点上其中一个名字,“就是它了。”

030探头一看,是《演员计划》。

他迅速的在数据库中开始查询相关信息,发现这是一款未播先火的特别的综艺节目,不同于大多数邀请已成名的做嘉宾的综艺节目,这档竞技综艺倒是与很多造星选秀有些共同之处,却又具有更多的严肃性和专业性,堪称综艺界的一股清流。

其实说白了,就是背后出资的公司请来了三位业界内的着名导演,让他们每人自行筹备一部电影的拍摄,无论题材类型如何,都承诺注资护航。只有一个限制,那就是所有的演员都要通过《演员计划》进行选拔,且原则上只接收戏龄不足一年的素人选手。这就相当于把一向隐于幕后,不为观众所知的选角过程搬到了舞台上,如此专业性的竞选配上大热的选秀游戏模式,无疑让这档节目有了不小的看点。

而安笙选择这档节目,一方面是看上了它的热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场的几位导演,都是拿过国际奖项的厉害人物,捧出的影帝影后更是不知凡几。也许对娱乐圈了解较少的人,会以为电视剧的小荧幕和电影的大荧幕差别不大,但做足了准备的安笙却知晓,这里面的含金量是天差地别的。如果有一个知名导演的电影作为起点,哪怕她之后去第二路线做主播什么的,质疑和否定的声音也会小得多。

离综艺开始海选和录制还有一段时间,安笙想了想,这段时间可以先开直播试试水。君不见,现在有些主播的粉丝比一些知名影星还要多几倍,只要能多刷点数,安笙是不介意其形式和渠道的。

至于《演员计划》,安笙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她依次点开三个导演的个人主页,分析起三人的基本情况。

一个老年导演,pass。另外两个都是单身,一个将近四十岁,作风是圈里有名的乱;另一个年少成名,不到三十岁,私人消息传出来的很少,倒是干干净净。

安笙葱白的指尖轻轻点着第三位导演的照片,片刻的若有所思之后,忽然勾唇一笑。

张缭……么?

不管怎么说,在正式见面之前,先留下个深刻印象,总不是坏事吧?

“030,帮我查一下这个张缭,最近都常去什么地方。”

……

也许是因为下雨,又是工作日的关系,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显得这片平时热热闹闹的街区,倒是有些寂寥了。

一间样式古朴的咖啡厅里,一个身着素色衬衫的清瘦男人,正手捧着一本翻到一般的书,坐在靠窗的木质方桌旁,望着被风雨搅落了一地的银杏叶,怔怔地出身。

自从确定张绥那个小子没给他整什么幺蛾子,而是真的准备好好学习之后,他便没再h学院继续担任语文教师了。

但他写作的灵感,却原因不明地第一次枯竭了。

男人浅淡的眉头松松的皱起,周身挥不去的忧郁气质便更稠了几分。

至于枯竭的原因,他似乎总会选择性地忽略校园里的那惊鸿一瞥,甚至都不敢去回忆。

以至于他为了刺激灵感,近日来居然答应了从不参与的综艺类节目的邀约。

男人烦躁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绵苦的咖啡,视线漫不经心地往窗外那么一扫,就突然定住不动了。

101.故意设计的邂逅,第一次直播

铅灰色的天幕低压,斜织的雨丝悄然连缀成一匹透色的丝缎,在深秋的风中散漫地拂动着。色调沉暗的柏油路上,似乎渐渐蒸腾起潮湿的雾气,被间或的汽车鸣笛声突然惊散。

就在下个绿灯亮起的瞬间,她动了。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布裙的女孩,远远地只能看见她奶色的皮肤,和随着脚步在身后轻轻摇曳的泼墨一般的长发。

她美得恬静,美得寂静无声。

黑白分明的配色,本该完美融入这片沉默的雨中街景里,偏偏她又擎了一把红色的伞。

那鲜红灼着他的眼,甚至让他有一瞬的耳鸣,让他远远地在看清她的模样之前,便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鼓噪的声音。

加上那次在h大体育器材室见到那个女孩时,这是他平生第二次有这种反应。

灵感的关隘似乎一瞬间被什么冲破,醍醐灌顶的愉悦让他恨不得当下就掏出笔来记录,但张缭却没有动,甚至算得上目不转睛。

他觉得这副画面本就超脱了现实,可能他一个眨眼就会发现,他只是像其他一些有些神经质的艺术人一样,看见了只有他可见的幻觉。

他盯着那女孩横穿过漆黑的马路,向他的方向走来,一步一步,都踏在他心跳的节奏上。

那张模糊在雨雾中的面孔逐渐清晰,如画的眉眼细细地勾勒在顶白净细腻的宣纸上,眼尾晕染的一抹浅淡的红,是齿间衔的桃花瓣儿在她眼波里的一个偏移的投影。那每一勾每一画一定都是造物者最得意的真迹,因为哪怕偏移半分,他都不至于因为她轻飘飘地一个眨眼,就脑海里止不住地轰鸣。

是她。

那个在h大遇见的女孩。

他几乎是瞬间便认出来人,甚至有种微妙的宿命感。

等他发现女孩的目的地似乎是他所在的咖啡厅时,他本就砰砰作响的心跳变得更加兴奋。读惯也写遍了风花雪月的男人,居然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开始思考女孩进来的话,自己要如何应对。

她还记得他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要询问以表关心吗?会不会有些太冒昧了?

早已经过了毛头小子年纪的男人,脑海中此刻乱糟糟一片,当他终于决定从该摆的第一个姿势开始思考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孩并没有进来,而是在靠近咖啡厅门前的一侧,停了下来。

因为距离有些近,她甚至听见女孩蹲下来之后,温柔甜糯的嗓音。

“零零~零零~你是不是又跑这里来了?小淘气……”

然后咖啡厅前的花丛中便窸窸窣窣的钻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猫,更确切说是湿漉漉的,似乎是听见熟悉的呼唤声,迈着小短腿喵呜喵呜就往女孩的怀里钻。

女孩白净的裙子被弄湿了也没半分嫌弃,纤白的手指宠溺地揉了揉猫崽儿的小脑袋,娇嗔道:“淋湿了吧?让你下雨天还往外面跑。知道啦~回去就给你做猫饼干,保证比这里的还好吃,小馋猫~”

他是视线飘飘忽忽,只觉得女孩裙下的那截脚腕,该死的白,该死的干净。

干净的就像她不施粉黛的小脸,像她没有任何花纹修饰的裙摆,还有颜色纯美的嘴唇。

直到女孩飘然离去,窗边的男人才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下意识地端起杯子,却发现咖啡早已经凉透了。

而另一边的安笙刚刚回到家,就拒绝了伪装成猫咪的030自行烘干的建议,心情颇好的她先是把瑟瑟发抖的030按进温水里洗刷了一通,又拿出吹风机兴趣十足地吹猫来,美其名曰,早就想体验一下铲屎官的感觉。

因为从姜饼小人化身成猫猫之后,将生理结构也模仿了个十成十,030迫于猫类本能,一边被暖暖的风吹得舒服地眯起眼睛,一边被安笙的小手撸得咕噜噜直叫,好不容易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咕噜……契约者既然设计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进去?女主与男主在咖啡书吧偶遇,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本书,然后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这不是很经典的展开吗?咕噜……”

安笙也不知道030一天天地憋在系统空间里,都补充了些什么奇怪的知识,“那也得对症下药才行。张缭这个人,在是导演之前,首先是一个作家。对于这种玩艺术的敏感人群,有时候一个迂回的隐喻,反而会给他们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无论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讲的都是这个恰到好处的韵味~”

030似懂非懂地歪歪脑袋,就被安笙弹了一下,“得了~你知道悲剧比喜剧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刻吧?你就这么理解吧~”

当晚安笙就在大火的直播平台“猫扑”上注册了账号,名字就用的“安笙”,房间名随便起的,就叫“安安和零零”。因为平时没有自拍的习惯,封面还是她今天临时用手机拍的,也没找什么光线和角度,随手一拍就发了上去,可以说对自己的颜值非常有自信了。

安笙抱着披着猫皮的030坐好,身后是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的卧室背景墙,米‍​‌­­黄‍­色‎‌‌‍的墙纸和浅粉的窗帘,都透着满满的少女气息,这还都是自己那位哥哥给她准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位。

安笙仔细看了选区,跳舞唱歌什么的,虽然她进了娱乐圈之后,势必要去学习,但以她现在的水平嘛,安笙还是在剩下的几个选区里挑了个稍微热门一点的,“萌宠”选区。

毕竟免费劳工在手,不用白不用嘛~

(030:喵嗷!)

刚开直播时,直播间里根本没什么人,安笙早有预期,也就顺手从一边拿出了之前准备的表演方面的书籍,开始专心的阅读起来。

虽然演技方面安笙的确有天赋,但必要的专业知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补充的。至于学校的功课,安.学霸.笙表示,已经闲来无事自学到大学课程了。

于是,一个个或被封面吸引,或随手点开“安安和零零”直播间的人,刚刚进入房间就接收到了迎面的美颜暴击。

暖黄的灯光下,一个身穿粉色毛绒家居裙的女孩,一头青丝柔顺的倾泻在桌面和书本上,墨发间露出的白嫩耳尖,还有那完美无瑕到令人屏息赞叹的侧脸,都让刚刚还空落落的屏幕上,一瞬间多出来许多“嗷嗷嗷嗷嗷嗷”的狼叫弹幕。

102.号称颜值碾压整个娱乐圈的主播,究竟长什么样?

“嗷嗷嗷嗷嗷嗷嗷……”

“天呐!我原地升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姐姐?确定这不是什么建模特效?真有人长成这个样子吗?”

“我也觉得太不真实了,这个侧脸就一丝不差地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啊呜呜呜…求小姐姐转过头来,我要吸正面的1551……”

在安笙开播后的十几分钟之内,类似的彩虹屁和颜狗发言几乎是立刻覆盖了整个电脑屏幕,间或还有刚刚进入直播间,被满屏弹幕阻挡了视线的路人不明所以的疑问:

“我进的是萌宠直播区没错吧?这怎么比明星空降的红人区房间还要疯狂?”

“可能是主播的宠物是非常罕见的名贵品种?”

很多随意点开安笙直播间的都是萌宠爱好者,看到房间的火热氛围,发出如上猜测之后,立刻跃跃欲试地调低了弹幕数量,或者直接关掉弹幕,搓着手准备迎接屏幕上突然窜出来的空前绝后小可爱。

没成想,这一瞧,屏幕里确实有只毛茸茸的布偶猫,眼睛水蓝水蓝的似乎能看懂字似的盯着屏幕,哪怕放在他们见过的猫猫里也算是顶可爱的那种。

然而,这群平时看到毛茸茸就二话不说扑上去一阵狂吸的宠物爱好者,此刻却都不约而同的集体叛变了。

片刻后,“嗷嗷嗷嗷嗷”大军中又添了一批新成员。

这时候安笙刚刚看完一个小单元的表演学知识,一边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被群狼攻占的弹幕。

安笙茫然的眼神渐渐带了笑,她自然地合上书本,握住怀中布偶猫的爪子朝着摄像头轻轻挥了挥:“大家好呀~我是安笙,是第一次来到猫扑,唔……也是第一次做直播。这是零零~以后我们就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不少人都被安笙刚刚抬头时雾蒙蒙的小眼神迷得不清,刚刚吼着“啊啊啊我要溺死在小姐姐的眼波里不要拦我”,又被安笙清甜无比的嗓音和甜度更加爆表的微笑,给一口气三连击了,瞬间捂着心口连弹幕都忘了发,刚刚密密麻麻的屏幕瞬间干净的不行。过了好一会儿,这片空白又突然爆炸似的,被一群自称“阵亡者”的人的哀嚎声占据了,半晌才算零零星星出现了几条人类语言的正常弹幕。

“小姐姐~答应我一定要继续来猫扑直播,千万不要像很多主播一样突然停播啊呜呜呜……”

“对啊拿了人家的的心就要对人家负责嘤嘤嘤……我不管我以后就在这住下了。”

“嗷呜嗷呜安安你真的太坏了,见了你这样的神颜之后,你让我们还怎么吃得下别人的颜嘛,让我们这些颜狗怎么活~”

一群“求负责”的奇怪弹幕不约而同地飘出来,甚至让安笙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是个渣了这么多人的负心汉的错觉。

不过首播收获的热情倒也在她意料之中,安笙瞥了一眼房间人数,发现已经由第一次看到的几十人飙升到了五千人次,还在以不慢的速度往上涨。

安笙心满意足了,便伸出玉白的小手,挠了挠盯着弹幕的030支楞着的耳朵,轻轻地笑了一下:“谢谢大家的喜欢~我跟零零会继续在猫扑的,不过可能之后工作忙起来了,就不能保证每天直播了,开播时间可能也会不固定,请大家见谅呀~”

屏幕中柔软可人的黑发少女俏皮地吐出一点舌尖,眉头小小的皱了一下,似乎真的为此感到苦恼。看直播的观众里总是少不了有钱的闲人的,而一般这样的人也很多都有儿有女,一见安笙这般表现,立刻心疼的不行,弹幕里瞬间便出现了一行醒目的彩色字体:“天空送出猫抓板x1”。

也许是被第一个送礼物的人影响,立刻便有不少送礼提示接连不断的出现,常常是上一条都没悬停多久,又被新的一条挤开,从最便宜的小鱼干、袋装猫粮,到贵一些的猫抓板,猫罐头,猫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土豪送了一个价位最高的猫爬架,足足在屏幕上凭借钞能力悬停了七秒钟。

与送礼提示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堆父爱母爱几乎要泛滥而出的vip专属加粗字体的弹幕:

“安安才多大呀?这就要出去工作啦?钱不够的话我们给你刷礼物,你就多多给我们直播就行~”

“对啊,我非得叫我家那小崽子来瞧瞧,天天不务正业的还给我搞早恋,我就把安安照片往他面前一拍,看他还有心思早恋不?”

“安安好乖~心疼jpg”

安笙倒是没像一个刚开播的小主播一样,被突然的礼物狂潮砸昏头,毕竟她不缺钱,开播也是另有所图。她只是恬淡地笑了笑,感谢的话音甜丝丝的,也还是不卑不亢:

“谢谢大家的礼物~其实我现在还没毕业呢,工作也只是因为我本人的兴趣和热情~虽然我收到大家满满心意到礼物很开心啦,但如果是没有余力的话也不用给我送礼物啦~”屏幕中的女孩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只要……你们每天多爱我一点就好啦~”

于是不少人又被少女电力十足的Wink给弄的头晕目眩,控制不住双手的连发数条:

“啊啊啊啊啊给你都给你!”

“我感觉对安安的爱已经满了呜呜呜,明天我要怎么办?”

“我对安安的爱比在座各位都要多,你们是满满的爱,我的爱已经满到溢出来了1551……”

电脑前的安笙表示大开眼界,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虎狼之词。仅仅是第一天开播,这群人反应却热烈到几乎让安笙以为自己是什么千万粉丝级的超级偶像了。

因为时间关系,安笙也没有多留,播了一个小时便在观众的哀嚎挽留中关闭了直播。屏幕熄灭前安笙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在猫扑的粉丝数量居然已经超了8000,哪怕这些人一人给一点爱意值,也是相当可观的数目了。

而安笙不知道的是,早在她开播之初,就有一位资深颜狗颇具慧眼地将直播内容录了下来,并在她下播后不久,将视频发到了国内知名的视频互动平台上。

而标题也起的十分标题党了,“论美貌,这位主播认第二,国内娱乐圈没人敢认第一!”

语气臭屁得可谓十分讨打,更不用说很多俊男美女明星的粉丝,见到这样的标题自然是相当不服气,一个小主播居然大言不惭跟颜值爆表的娱乐圈比?于是,一个个操着刀,气势汹汹地点了进去。

103.影帝宴纪和

而就在那群战斗粉丝涌入安笙的录播视频之后,原本一致狂吸盛世美颜的弹幕中,果然新增了许多不和谐的内容。

譬如:

“切~还以为有多好看?能比上我们家姜姐一根指头不?”

“不吹不黑,这颜值说吊打娱乐圈是真的大言不惭,也就排个中等吧~”

“你们就自欺欺人吧,谁不知道猫扑这些平台上是个主播就把美颜开到妈都不认识?这个叫安笙的,脸上p得一点瑕疵都没了,一看就假的要死~”

电脑前的追星女孩小朱慢吞吞地打下这几个字,突然将摆在一边的偶像定制抱枕一把抱在怀里,盯了好久才在心底嗷的一声:“我最爱的永远是我家韩宝呜呜呜~那个叫安笙的肯定是靠美颜,对!”越嘀咕却声音越小,“不过能好看成这样,拿掉美颜肯定也很……打住!”

小朱自认顺利稳住了对爱豆的忠心,至于随手关注了转载安笙的视频号和安笙的猫扑账号,小朱说服自己这只是在侦测敌情。

而安笙一夜之间又多出来的那几千粉丝里,有多少是跟她一样的“敌军”,这就不得而知了。

《演员计划》既然面向的是无门槛的素人,那就必然要有海选,将水平足够参与节目的报名者先经过几轮的考核筛选出来。而这些海选过程,只会经大量裁剪后在一个冷档时间播出,基本不会有太高的观看量,毕竟除了想看笑话的闲人,和日后粉上某位选手来考古的人,很少有人愿意浪费大量时间来看这么冗长又水平参差不齐的海选。

海选原则上分为三轮,但表现突出者,有机会在第一轮时经过评委的一致同意后,直接晋级,也就是确定为最终节目选手。

而安笙经过几日的充分准备,非常确定今天来到彗星娱乐,要拿的就是这个直接晋级的名额。

彗星娱乐作为《演员计划》的出资人和主办方之一,正是海选的举办地点。

与此刻熙熙攘攘挤满了报名选手的二楼不同,彗星娱乐的大厦顶楼,显得冷清无比,冷沉商务的装修风格,也与其他层浓郁的娱乐气息大相径庭。

一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子从标有“总裁办公室”的房间里推门而出,门口另一侧的秘书连忙站起身来打招呼,叫得却不是“总裁”,而是“宴先生”。

那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长眉修目,是极正派俊美的长相,哪怕身穿的是休闲西装,领扣也扣到了最上一颗,可见是个严谨守礼的人。可这一切先入为主的想法,都在男人露出笑容时被轻易化解了。

有这样温暖随和笑容的人,总不会是什么难相处的角色。

“小赵,不用送了,你接着工作吧,先走了。”

男人优雅地转身离开,并未注意到赵秘书因为他磁性的嗓音,而一瞬红透的脸颊。

宴影帝果然跟传闻中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连对她这个小秘书都和颜悦色的,小赵捧脸想道。

宴纪和一路从电梯下去,本想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开车走人,却突然收到朋友的信息,说是他上次拜托的绝版影集给他找到了,只是这位朋友被抓壮丁去做了《演员计划》的海选评委,得让宴纪和自己来二楼取一下。

正好电梯只下到一半,宴纪和随手按了二楼的按钮,发散的思维不知怎么就拐到了消息里的“演员计划”上。

他记得经纪人好像跟他说过,节目组有意请他做特约出演嘉宾,三位导演也是业内重量级的人物,即使到了宴纪和这种位置的演员,也十分珍惜与他们合作的机会。

只是可惜同期有一部欧美电影也邀请他出演,角色刚好是他没有演过的相当有挑战性的类型,因此只好婉拒了这边的综艺合约。

宴纪和一路按消息找到朋友的面试厅,从后门进去取东西的时候倒是瞥了几眼现场的正在表演的选手,那女孩倒是有些演技,只是一看到他就支支吾吾地连台词都忘了,眼看也演不下去了,宴纪和对那女生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来:“抱歉,我应该卡着你表演结束再进来的。没关系,你的表演有可取之处。”

旁边的朋友轻笑一声,他可知道这位宴影帝平时随和得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一遇到演戏相关就严肃得不行,这句“有可取之处”必然毫无水分,已经相当难得了。

宴纪和拿着东西向外走,这一排玻璃房都是《演员计划》的海选厅,高低错杂的台词和其他声响此起彼伏,寻常人早就分不清哪句是哪句,但宴纪和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清楚地听见一侧的房间里,传来一句饱含了浓烈情绪的台词:“妈妈,我求你了!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去死、去死好不好?!”

这句台词属于电影《暗徒》中的角色宴深,他演过。

因此即使他听到的这句台词,在表达上有太多不足,宴纪和还是轻轻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就像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哪怕很多人称他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宴纪和也从不放过任何一个从其他“哈姆雷特”身上得到启发的机会。

而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腰间贴着选手号码牌的,并不是那个说出宴深台词的演员,而是另一个静静躺在地上的女生。

那个“宴深”,应该只是助演的评审。

而此刻,那个评审正死死握住地上女孩的肩膀,疯癫地祈求着:“妈~妈……你听我说,他们查到我了,查到我了!现在知道凶手是我的人,世界上只有你了……妈!妈你知道他们的手段,我藏不住你的,你要是被抓了,就算你现在说不出话,他们、他们也有千百种方法逼你供出我……呜呜……妈、妈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这个说话颠三倒四的宴深,是《暗徒》剧情走到后半段,穷途末路之下为逃脱制裁,企图将世界上唯一爱他的重病妈妈,亲手扼杀时的他。

因为当初出演的是宴深,宴纪和一开始就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到了“宴深”身上,而当他的视线移到“宴母”身上时,却猛地怔住了。

也许随便换个人,愣住的原因都会是那个女孩绝美的面孔,但宴纪和不一样。

104.影帝签名,就签在身上吧

宴纪和一眼看过去,看见的是一个不一样的“宴母”。

哪怕这个女孩面孔稚嫩,甚至过分出挑的长相,让人很难第一眼就违背贪恋美色的本性,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表演上。

但偏偏,这个女孩似乎就是个例外。

除了第一眼便被女孩演技吸引的宴纪和,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几乎也只是在被女孩的艳色晃了一下神之后,便迅速地被她拉进了这场戏里。

不大的面试厅里落针可闻,只余两位演员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目光聚焦于中央的两人。

不,也许该说这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因为那个女孩表演的“宴母”,已经是个无法吐字的重病之人,她所有能够用以表现自己的台词,只有喘息,不同频率的喘息。

正如她所有能用以展现演技的肢体动态,只有僵硬地躺在病床上之后,能够勉强转动的脖颈,不断变幻的眼神和颤抖的唇。

这是一场太难的戏。

没有人比参演过的宴纪和更清楚这点,当初饰演“宴母”的就是一位圈内资深的老戏骨,即使当初她的表演已在仅有的发挥余地里,将人物该表现地都表现出来了,对演技要求近乎苛刻的宴纪和却一直觉得这里面缺了点什么。

第一眼,宴纪和的感想是,这个女孩很有勇气。

无论她能将这个人物演绎到什么程度,单论这份敢在竞技中挑战高难度角色的勇气,他都要赞一句后生可畏,高看她一眼。

然而,早已做好女孩演得不如老戏骨的准备的宴纪和,却被接下来女孩的表现深深震撼了。

她的眼里有光,那火光随着宴深的话语内容明明灭灭,时而汹涌,时而又突然被沁出的几滴泪给突然浇熄。

那是一个母亲的眼神,一个有层次的,丰满的眼神。从儿子一进门时的欣慰和慈爱,到儿子颠三倒四泪流满面的不解和心疼,再到突然明白儿子真正的意思时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从始至终,却没有一个震怒或者痛恨的眼神。

而怒和恨,是一般人对于一个要被亲生儿子杀死的母亲心情的正常预期,也是那位老戏骨当初着重刻画的一部分情绪内容。

宴纪和的心中突然豁然划过什么。

他终于知道当初“宴母”的表演缺了什么。

怒和恨,确实是面临如此境地时的正常反应,它们可以属于任何一个母亲,却不属于“宴母”。

《暗徒》中的宴母,是一位卑微的母亲,这卑微不仅是指她典型农村妇女的社会地位,更是她的心理状态。

她无知、愚昧、市侩,捡垃圾时甚至会无耻到去抢路边小孩的糖,带回给儿子,她整个人都是歪曲而卑劣的,全身上下也就只剩了一颗对儿子无底线疼爱的心。

她的灵魂太空虚了,空虚到如果没了儿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眼该往哪看,手该往哪放,呼吸都要不知所措。她的溺爱和歪曲的理念,终于浇灌出一个歪曲的宴深。

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再加上不错的头脑,注定了宴深不会默默无闻。但短暂的春风得意之后,接连的重挫让宴深将自己所有的不如意,都归咎于宴母失败的教育。而宴母在儿子酒醉后的指责甚至打骂之下,却毫无反抗之心,反而对儿子的判断越发深信不疑,确信自己罪孽深重,日复一日,终于被沉重的愧疚彻底压垮。

儿子就是她的命,儿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瞧,他还愿意来医院看她,多乖。

“宴母”眼底的震惊并没有维持多久,她干涸的唇角哆嗦着上扬,一滴滴眼泪顺着眼角流进蓬乱的鬓发里,眼里却是无尽的释然和奇异的喜悦光彩,这种诡异的表情,一直维持到她的氧气管被宴深拔掉,那双始终注视着宴深的苍老眼睛,才终于疲惫似的缓缓合上。

最后的场景,定格在女人眼角滑落的泪珠,还有趴在她身上又哭又笑的男人。

这份画面可笑,可怜,又可悲。

事实上,在杀死母亲之后不久,宴深就疯了。

在场之人无不长舒了一口气,被故事紧紧绷起的心弦也终于放松下来,此刻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全然忽略了外表,把那个十几岁的漂亮女孩看做了真实的宴母,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宴纪和这才仔细打量起女孩来,不得不说,以她这个年纪能对角色的心理揣摩到如此精妙的境地,已经不是一句难得可以形容的了。

确实,愚爱至死的宴母,要比一个高拿轻放、死前才突然醒悟的宴母,要有说服力的多,也动人的多。

他走到已经站起来的女孩面前,注意到女孩因为他的出现,而一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睛。

哪怕宴纪和从来对女人的样貌不多加关注,此刻也被那双充盈着灵气的美眸,扯走了一半注意力。

“你的表演……很精彩。”

安笙的眼睛更亮了,“谢谢宴影帝!没想到居然可以在这里碰见您~我是您的粉丝,”女孩急忙从旁边的背包里翻出一支笔来,跃跃欲试道,“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安笙倒不算是说谎,她本来就对宴纪和印象不错,这些日子来她恶补了许多电影和影视片段,更是对这位影帝的演技和敬业程度赞叹不已,不过此刻扮演脑热小粉丝,倒也不乏勾搭之意就是了。

宴纪和被女孩的热情弄得微微一愣,但这种情形也遇过不少,少顷便勾起一个亲切的微笑,自然地拔掉笔帽,“签哪里?”

他以为女孩既然带了包,里面说不定也有纸张之类,却不料脸蛋红红的女孩眼珠一转,突然伸出手糯糯道:“签、签这里吧……手腕上~”

宴纪和心中讶异一瞬,就从善如流地握住女孩的小手,将冰凉的笔尖压了上去。

龙飞凤舞的“宴纪和”三个字,眨眼间便印在了女孩白的晃眼的手臂内侧。

他以前最特别的一次也只是给人签在衣服上,签在皮肤上还是第一次。

安笙觉得笔尖太凉,宴纪和又觉得这女孩子的手,也太小,太软了些。

硬邦邦的笔尖戳在软腻如脂的手腕上,所过之处皮肉稍稍陷落下去,他生怕一用力就把这幼嫩的肌肤给戳破了。

似乎是因为太痒,女孩轻轻地哼了一声,细细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抖动了一下,挠人的力道像极了小猫的爪子。

宴纪和几乎是刚刚签下最后一笔,就立刻将人松开了。

轻轻落笔的三个字,却还是将女孩过分娇嫩的肌肤给划肿了,沿着笔画红红的一圈,像一道刻在她皮骨里的烙印。

宴、纪、和。

他鬼使神差地念了一句。

105.骚包男,电梯里的露骨勾引

褚婪刚在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房间安顿下来,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房门。

“好好~知道你们搞文学的忙,但这都在一个节目组碰头了,不出来吃个饭也不像话不是?我可是已经出门了,你要是敢放我鸽子,我可就回去告御状了啊?”

男人一边嘴角邪邪扬起,语调懒洋洋的,手中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把车钥匙,迈开长腿就往电梯走去。

电梯的镜面上清晰地映出他被粉色绣花衬衫和白色西装裤包裹的完美身材,褚婪放下电话刚好跟自己对上眼,不由挑了挑斜飞入鬓的眉毛,矜持的抚了抚袖口亮绿色镶金的沙弗莱石。

唉,又帅了。

褚婪走进电梯时本来没注意到同乘的另一人,还是那女生突然脚滑扶了他一下,这才打量了一下。

长得不错,典型的网红脸。

褚婪的视线一掠而过,轻巧的收回手来。那女生却开口了,嗓子捏的很细很轻,倒是挺懂得勾人的。

“谢谢~您是……褚导?没想到这么巧,节目还没开始就遇见您了,啊我是《演员计划》的选手,我叫魏莹莹。”

“哦,是挺巧。”

整个节目组都在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巧。

似乎没感觉到褚婪的冷淡,魏莹莹咬咬唇接着道:“褚导,我特别崇拜您~只是……我的演技不太好,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指导我一下?”

褚婪扫了一眼女生故作娇羞的姿态,若在平时,这种模样算得中上的女生主动投怀送抱,他倒是不介意陪着玩玩。但现在他还有约要赴,也可能是这类拿身体搏出位的女人遇得多了,总有些腻味了,此刻居然对这女人生不起半分兴致。

电梯很快到了一层,褚婪微微一笑道:“很抱歉,我最近时间比较紧。”

这是拒绝了。

魏莹莹立刻就急了,她来这节目,最大的目的就是傍上眼前这棵大树,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她连忙伸手扯住男人的袖子,急切道:“褚导……”

这就不会看眼色了。

褚婪皱起眉头。

平时配合她们玩玩潜规则,那是他乐意。而他不乐意的时候,还没人敢逼他。

熟悉褚婪的人都知道,这位年过而立就包揽数项国际重大电影奖项的著名导演,可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褚婪笑着将握皱了自己袖口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稍稍倾身,压低的声线里恶意几乎满溢而出:“小姐~希望你清楚一点,不是什么逼凑上来我都操的。还有,香水建议换一下,骚味太重,我闻着有点恶心~”

似乎是觉得羞辱得还不够,褚婪直起身时,恰好见着一个穿水蓝裙子的纤细背影,及腰的长发上缀了同色的丝带,只一个背影就清丽无双。

他随手指过去,“我要潜,也是潜那样的。哦,下次上赶着求操之前,记得先照照镜子~”说完,便不管女人一瞬苍白的脸色,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一间颇有情调的西餐厅里,粉色衬衫的男人一进门就认出了某个清瞿的背影,笑着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刚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满是嫌弃的眼。

“哟~这么久没见,你这是什么眼神?”

身穿浅色系英伦套装的男人,闻言又睇了一眼他的奇怪装束,大概是发现这次辣眼的程度已经无法视而不见了,索性在褚婪笑嘻嘻时开口道:“亮粉色衬衫,配亮绿色的沙弗莱石?还有这是绣的什么?火烈鸟?”

恰好餐点送了上来,褚婪也没客气地先尝了一口,这才递出一个“你很有眼光”的赞许表情,挑着那双斜飞的桃花眼,得意道:“怎么样?这可是爱情鸟,招桃花的~”

张缭也习惯了他这副不着调的性子,也没多费口舌试图纠正他奇葩的配色和审美,只是道:“你的女人还不够多?还招桃花?你倒是吃得消。”

没想到他这话一落,对面的人却突然变了脸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怎么不需要招桃花?我跟你说,我来这之前,就在酒店碰到了我的真命天女,要不是要赶着来跟你吃饭,我连人家微信都要到了~这么大损失,这顿你不请可说不过去~”

张缭打量着对方挤眉弄眼、夸张的沮丧模样,居然觉得这次……有几分可信?

而另一边,魏莹莹面色灰败地来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

节目组安排的选手房间都是两人一间,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增加互动和看点。

而魏莹莹的这位室友,恰好就是身穿水蓝色长裙的安笙。

正在收拾行李的安笙,听见门响,抬头刚要露出个友善的微笑来,却见那女孩忽然朝她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道:“呵~我还以为长成什么样?还不是个一样的整容脸。”

哪怕整得是比她好看,那也只能说明她有点臭钱。正常人能自然地长成这副样子,骗三岁小孩呢?

安笙接收到了新室友的莫名敌意,哪怕不知缘由,也不妨碍她敬而远之,还乐得省下交际时间。

安笙在脑海里跟030确认:“之前让你干扰酒店客房系统,把我的房间安排到张缭旁边,没问题吧?”

“放心吧契约者,您右边隔壁就是张缭。除了您之外的其他选手的房间,都是正常安排在下一层的。”

安笙故意揶揄道:“这还差不多,也对的起你吞了的500点数了。”

030转身挡住涨起的小肚子,还是没忍住心虚地打了个嗝。

安笙失笑。

她现在开了直播之后,虽说还没成名,但每天都有不少的点数进账,倒是不缺030的这点劳务口粮。

晚上的时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提醒明天的日程安排,顺便送点夜宵福利。

魏莹莹去开门,主动把两人份的东西接过来,见那男生支支吾吾地还不走,一双眼睛也不敢往房里瞟。她眼睛一转,便知道这又是哪个见了安笙一眼,就被勾了魂的。

她朝着工作人员一笑,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安笙抬眼看过来,正见她打开一罐赞助商的牛奶往嘴里吸,随手把另一份丢进了垃圾桶里。

对上安笙视线后,魏莹莹便露出一个状似无奈的笑来:“哎呀~这群工作人员也不看生产日期的,怎么你这份都过期了呀?我帮你丢了啊~”

安笙自然不可能真去垃圾桶里翻出来看看过没过期,她深深地看魏莹莹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看起资料来,似乎并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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