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蜜糕糯,椰酒清甜。状元楼上,少年饮酒已酣,双唇微润,眸中泛着水光,面颊与眼尾薄红晕染。
“状元楼椰酒尚不能称绝品。”皇帝见临街小室内,梦中自己与少年对面而坐,振振有词,“顾贤弟,你可曾尝过中蔷薇露、流香酒?”
少年顾寒舟正扶着桌沿端坐起来,眨了眨眼,神情说不乖巧,摇头:“不曾。”
“也。”皇帝对他笑得意味深,“待你金榜题名,正宜宴饮琼林,醉游市。”
已醉了七分顾寒舟恍惚了片刻,白玉般手指摩挲着银酒樽。皇帝望着他,眼前忽阵模糊。
再抬头时,已是街之上,仪仗逶迤。锦鞯玉勒,光动阡陌,新科士意气洋洋,马蹄正风。
本该守在中皇帝立于状元楼上,半敞窗扉,目光投向个打马而来少年探。
顾寒舟锦袍玉带,姿容秀逸,惹得无数鲜手绢从天而落,不知乱了几人芳心。待他抬头朝状元楼上笑,皇帝见梦中守望自己呼滞,从袖摆中摸朵艳儿,朝着少年背影悄悄扔了过去。
大约是怕被人看见,离手,他便砰声合上窗,怔怔听着外间呼声,良久,眉目弯弯,笑得莫名舒畅。
翌日琼林宴上,他起了坏心思,频频催酒,宴终时,青涩探郎已被他得人事不知。
将人抱入水阁之中,他亲手用帕浸了温水替他净面。手指拂过水润唇瓣,忍不住俯身去。少年唇温得醉人,他却触即离,逃了似离开。
之后便是君臣鱼水,日日相伴。曾同赏,共饮,秉烛夜游;也曾殿上相望,园对弈,阁中谈。有指天,家国风云,亦有静水流深,脉脉温情。
至情意动,终是红烛暖帐,交颈而眠。
夜深时分,他将人揽在怀中,像拥着块无暇暖玉。望着怀中人疲惫睡颜,肩头斑驳痕迹,他柔和了眉眼,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霎,便恍如。
刻倦意袭来,脑中终是沉,意识如断了线风筝,跌入黑暗之中。
醒来时,眼前已换作大漠寒沙,飞雪纷纷。
鼙鼓震天,旗帜猎猎。御驾颠簸着驶到阵前,他猛然车辇,望向台之上。
烈风中,青年披着大氅,身姿峻拔,衣袂飞扬。
“顾寒舟——”他扬声呼唤,目光灼热,眼底说不尽思念。
呜咽风、咚咚鼓将呼喊声全然淹没,青年却似心有灵犀,蓦回首。
玉面墨发,清冷胜雪,依稀是当年眉眼,却愈发疏朗俊逸。
不知怎么忽然心慌张,他疾步登台,跌跌撞撞朝青年走去。
“寒舟,许久不见——”他面走,面急匆匆,“朕……起了树埋藏酒,还带了中秘制蜜糕,都是你最喜,你——”
青年竟没有抗拒,任他把抓住手臂,攥得死紧。睫羽抖了抖,挂在其上雪映晶莹。
“寒舟——”他低低唤了句,压不住惶恐,反反复复,“寒舟,顾寒舟……”
青年目光闪动,唇角忽而微勾,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面上尽是温润。
他这笑,背后雪满河关霎时褪去荒芜,如风破晓,日暖晴岚。
皇帝耳边却是犹如轰鸣。
因他听得他轻声:“陛,臣要走了。”
皇帝紧紧住他手臂,唇张合,想说朕不许,想问你去哪儿,却发现自己竟吐不个字来。
眼中酸涩,念间天旋转。
他手仍紧紧抓在顾寒舟身上,却是正将他在凳之上。清瘦苍白青年伏于凳面,足踝被绳索牢牢禁锢,裳尽褪,赤裸肌肤上旧伤重叠。
这场景熟悉又陌。
“不!”皇帝霍起身,目眦欲裂,发近乎绝望呼喊。
然而梦中他却无所知,反而沉凝了面,把掐住顾寒舟颌,逼视着双寒潭般眸:“这是你欠朕。”
“——杖责十,给朕重重打!”
啪!
风声呼啸,行刑声响起,令他痛彻心扉。
凳上顾寒舟声也不吭,咬着唇,双眸黯淡。刑杖飞舞,身后浮起红印痕。
皇帝滚爬上去,试图覆在他后面挡住无情击打,然而硬实刑杖抡了个圆,从他身上毫无阻滞穿过,仍是重重落在顾寒舟腿上,发沉闷声响。
梦中另个他,冷眼旁观。
啪!啪!啪!啪!啪!……
次次残酷责罚,仿佛漫无尽头。
顾寒舟浑身被冷汗浸透,唇已被咬血来。刑毕之时,皇帝无力滑落在上,环抱着他,颤得厉害。
梦中个他却走上前来,拂去顾寒舟额上散乱墨发,在他